珠宝对重新唤起我们于这个世界的关注意义重大。
大洋深处一片黑暗，200米以下，光线已无力穿透，但这里并不死寂，星星点点，时隐时现的荧光点缀着这片黑色的虚无，这些光属于海葵和水母。TIFFANY & CO.蒂芙尼传奇设计师让·米歇尔·史隆伯杰（Jean Michel Schlumberger，1907-1987）用他的珠宝魔法，把这些短暂的生命化为永恒。“那正是诗人的使命，留心并且解释他的梦”，一件件带着梦境色彩的作品，像海妖塞壬的歌声般引人入胜，像美杜莎的头发般凝固众人的目光，在须臾流光的彼岸，建立起一个无声的王国。
让·米歇尔·史隆伯杰（Jean Michel Schlumberger，1907-1987）
左：贝壳造型胸针，由让·史隆伯杰于1959年为蒂芙尼设计，詹妮弗·提莉（Jennifer Tilly）提供
右：海星造型胸针，由让·史隆伯杰于1947年设计，来自蒂芙尼古董珍藏库
海洋不但是生命之源，也是创造之源。Tiffany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幻海秘境重新演绎了这位伟大珠宝艺术家创作的奇幻诡谲的海洋生物。
“柔软但有刺”是这个系列留给我的深刻印象。在这个系列里，珠宝成为女性对抗世界的兵戈，自我肯定的方式，不但装点女性，更隐喻女性。
有的美是因为亲近与安全，有的美则源于危险。Tiffany耗费了1400个小时制作了这条项链，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多达340颗密密麻麻的放射状蓝玉髓锥体，名为Star Urchin（星辰海胆）。蓝玉髓质地坚硬，但在这条项链中却呈现出一种柔软的质感。于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丛丛飘摇的海葵触手，美丽、柔软、致命。触手上密布的刺细胞时刻戒备，为女性筑起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带来古老的护身符一样的慰藉。柔软但有刺，美丽而有毒，这条项链用一种含蓄的方式警告他人保持距离，这是珠宝社交功能的直接体现。以危险的动植为主题的珠宝，大致都与此相关。
Tiffany & Co. 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星辰海胆主题项链
自然界中的海葵
在PHOESER的收藏中，有一条黄蜂项链也具有相似的功能。这条项链制作于20世纪初，是著名珠宝艺术家保罗·勃兰特（Paul Brandt，1883-1952）的作品，其造型与公元前1800年的Malia吊坠遥相呼应，展示出一种遥远的相似性。两只黄蜂相对而立，共同守护着中央的的宝石。明晰的结构使得这条项链具备一种纹样的美感。黄蜂的刺平时隐藏着，受到威胁时才猝然发动，与海葵项链异曲同工。
左：黄金珐琅海蓝宝欧泊黄蜂项链，约1906年，PHOESER馆藏
右：Malia吊坠，1800-1650BC.，伊拉克利翁考古博物馆
从黄蜂到海葵，代表了人类从陆地到海洋的视野转换。人类探索地球的脚步越来越广阔，对于珠宝艺术家而言，一切皆可珠宝。他们是最古老的自媒体之一，站在时代的前沿，以珠宝“报道”最激动人心的发现，为那个时代留下些有意味的人文景观。
水母是风姿绰约的海中舞者，它们伴着大海的旋律，踏着海浪的节奏翩跹起舞，所以Tiffany称“水母绮想”这件作品为Dancing Jewels（译：舞动的珠宝）。与史隆伯杰的作品相比，这只水母更修长，触手的蓝宝石延伸至水母的伞盖部分，增强了上下一体的修长感。素面月光石暗示了水母那半透明的果冻质感，也将海的神秘蕴藏其中：当凝视月光石的幽幽蓝调，会勾起一种存在于心灵深处、无法言表的美好感受，就像梦境中的片段，记忆里的微光。
左：Tiffany & Co. 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水母绮想（Jellyfish）主题胸针
右：水母造型胸针，由让·史隆伯杰于1967年为蒂芙尼设计，詹妮弗·提莉（Jennifer Tilly）提供
如果把水母看作对女性的隐喻，这件作品就更具魅力：水母无鳍，但最会借助水的力量，并非随波逐流；水母半透明的体色可以完美的与大海融为一体，保护自己；水母的触手如丝带般柔软，但像海葵一样密布着刺细胞；在黑暗的海里，水母还会发光照亮周围的环境......所有这些特质，在更深的层次与女性的某些特质取得共鸣。
与女性特质的深层共鸣，也同样呈现在PHOESER收藏的一件英国作曲家Mary Trefusis的欧泊吊坠上。这件作品诞生于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女性力量崛起，妇女选举权运动者以及后来的激进派选举权女斗士，即将登上历史舞台，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形成。欧泊看上去天然有机，那精细、变幻的颜色就像有生命一样，这与多变的女性之美，以及时代的无常性不谋而合。对于女性的多变，同时代的英国文豪王尔德曾感叹道：“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理解的。”在这件作品中，欧泊各异的尺寸和不规律的排列，更增强了这种感觉。
左：新艺术风格欧泊吊坠，约1895年，PHOESER馆藏
右：Lady Mary Trefusis（1896-1927），英国国家肖像馆藏
无论是水母主题还是欧泊材质，这两件作品都以丰富的细节，无定型的不规则轮廓，呈现出一种变幻莫测的女性美感，以及一种如痴如醉的快乐与满足。两者虽无外形相似，但内在精神却彼此相通。
14万年前，人类第一次用贝壳制作首饰，这一刻他们终于脱离了粗野的动物本能，认识到这种无用之物的妙处。从打孔的贝壳到Tiffany耗费1900个小时制作的海螺项链，人类历经了科技进步、制度变革、神权落幕、现代国家兴起，通过珠宝，可以一窥人类的卓越与伟大。
贝壳珠饰，约14万年前，发现于摩洛哥，目前已知最早的首饰
Tiffany & Co. 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沧海拾贝主题项链工艺图
尽管沧海桑田，但贝壳母题的一再出现恰恰证明对于人类而言，有些东西是未曾变化的，那就是人类深层的心理结构。在现代剧场作品里，俄狄浦斯、哈姆雷特和奥赛罗可能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甚至还有Facebook社交媒体账号，但他们表达的内在精神与原剧并无不同。
而海螺美丽坚硬，这种特性被Tiffany用璀璨的钻石进一步加强。但是，难道仅仅因为钻石更昂贵，就要用钻石代替真正美丽的螺壳吗？进一步从美学角度考虑会有不一样的答案。Tiffany看似在模仿海螺，其实是用钻石制作了一个海螺的“符号”。因为真实的螺壳容易获得，有时甚至是盘中餐，与生活的联系过于密切，而“美”需要“无用”和“距离”。在对螺壳的表现上，Tiffany去其实用，取其象征，不但满足了高级珠宝对于材质和工艺的要求，在美学上也比真实的螺壳更进一步。
左：Tiffany & Co. 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沧海拾贝主题项链
右：海螺胸针，1960年代，Jean Schlumberger为蒂芙尼设计
“沧海拾贝”这件作品中，梯方钻与圆钻组合成不规则的多变折线，如同透过海水的阳光在贝壳上留下的粼粼斑纹，这种视觉上富于变化的活泼感抵消了单一材质的单调乏味。最新作品将史隆伯杰设计中的彩宝改为白钻，深度挖掘单一材质的表现力，显示了Tiffany对于设计和工艺极强自信。
早在100多年前，这种自信就出现在Tiffany的作品里。这件来自PHOESER馆藏的手镯制作于19世纪末，是品牌的早期作品。此时，欧洲正经历一场称为“日本主义”（Japonisme）的艺术运动。1854年，日本在闭关锁国200多年后再次向西方开放，日本风吹遍了欧洲艺术的各个领域，自然也包括珠宝。以彩金模仿日本传统金工工艺Shakudo（赤铜）是当时欧洲珠宝的一股风潮。Shakudo是一种黑红色的铜合金，日本工匠会在上面像作画一样装饰黄金和铁等多种金属。
花鸟题材和风彩金手镯，约1880年，TIFFANY & CO.，PHOESER馆藏
Shakudo和风翠鸟胸针，约1880年，私人收藏
Tiffany变手镯为画布，以彩金工艺描绘了两只翠鸟在花间嬉戏追逐的瞬间，这是19世纪末典型的日本艺术题材。黄金分为三色：底面为黄金本色；一只翠鸟和植物的茎叶呈现出绿色调，这是在黄金里加入银的缘故；另一只翠鸟为红色，这因为在黄金里加了铜。为了让色彩进一步丰富，Tiffany的工匠还以铂金雕刻出花瓣。进入20世纪后，铂金才开始大规模用于珠宝，这件作品是铂金早期使用的珍贵案例。不镶宝石，不仅是为了更贴近日本的Shakudo工艺，更是一种对黄金本身美感的敬意。
德国作家、诗人赫尔曼·黑塞在长篇小说《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中写道：“路上的一片花瓣，一条蠕虫，能比图书室里的全部典籍说出多得多的东西，内容也不知道要丰富多少。”但在这个时代，我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没有耐心凝视这些在过去会引人赞叹的自然造物，眼睛早已生锈，心灵也丧失了敏感。在这个层面，珠宝对重新唤起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关注意义重大。
Tiffany & Co. 蒂芙尼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Out of the Blue
从史隆伯杰的奇幻设计到Tiffany 2023 Blue Book高级珠宝系列的全新演绎，这些我们早已熟悉的大自然的生灵，在珠宝艺术家们的手中焕然一新，唤起我们早已麻木的感知，全新的意趣再度降临。在他们手中，这些题材永远充满意义，也永远引人入胜。而在美的灵手的触碰之下，我们也如伯牙手中的龙门古琴，再次感到战栗与振奋，为美的召唤发出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