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收藏是为人生挑选精神伴侣
2022-01-19 08:25 星期三
作者:黄淑君 责编:许若瑜
因艺术结缘的张霏与沈奇岚,在与艺术的相处中相伴成长,收获知己。

从去年11月举办的第九届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及第八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中,可以明显感受到:越来越多普通观众希望接触艺术,以及参观者与藏家的年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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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西岸艺术中心A馆
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根据去年巴塞尔艺术展及瑞银联合发布的《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Art Basel and UBS Global Art Market Report)显示,2020年,千禧一代(1984-1995年出生)高净值藏家为消费最高的群组,其中30%的藏家在艺术收藏上花费了超过100万美元。而富艺斯(Phillips)亚洲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晚间拍卖主管雪鸾(Charlotte Raybaud)在谈及不断进入市场的年轻爱好者时也指出,其数量的增长是“惊人的”。

“藏家年轻化正说明了艺术之树长青,”中国知名珠宝藏家张霏对此表示,“对年轻一代而言,艺术有其时代活力和吸引力。”在艺术评论家、策展人及文化学者沈奇岚博士看来,这份活力与吸引力正是源自艺术之于生活的价值,“它为我们的生命提供某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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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岚与张霏因艺术结缘

艺术是生活的高浓度养分

对沈奇岚而言,“艺术是一种浓度很高的精神饮料,这是我一直以来持有的观点”。去年与ELLE合作并上线的艺术音频节目《艺术治愈生活》,作为主讲人的沈奇岚也将这一观点贯彻其中。她认为,现代人生活面临着形形色色的压力或困难,特别在当下的数字化时代,大数据逻辑已经贯穿于生活每个细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特别需要感受力,特别需要那种温柔的力量以及敏感的觉知。艺术有一种直接性,能为生活提供浓度很高的养分”。

很多人或许觉得艺术是时髦的,但沈奇岚认为艺术的本质是“让人精神饱满起来”。她对艺术的定义不单只是直观的“架上艺术”,更是“以感性作为触达媒介的一种表现形式”,包括了音乐、戏剧、电影等各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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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评论家、策展人及文化学者沈奇岚

对张霏来说,艺术除了带来慰藉和美好感受外,更重要的是“一种帮助认知世界的方式”。她表示,每个人感知世界的视角是有限的,好比当下所谓的大数据精准推送,让人更偏向看到自己愿意看的世界,但看待生活或生命的视角需要多元化,正如尼采的视角主义强调“解释总是多元的、多视角的”,而艺术犹如一个集合体,能够展现出不同的人如何看待同一问题。

沈奇岚表示,艺术可以帮助人们打开一个新的视角,以不一样的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这不同于商业世界所追求的线性的认知提升,艺术所带来的认知“不是一种迭代,而是多面体”。她认为,“艺术世界并不是一种非此即彼的逻辑,它是一种共融,甚至是乘法”。比起商业世界把人看作数据或工具,艺术更多的是把康德所说的“人是目的而非手段”体现得很透彻,“它是以人为目的,然后去行动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觉得在当下,人们的生活这么需要艺术的原因。

就艺术之于生活的关系,沈奇岚觉得“新的意义一直在产生,因为时代在变迁,而且艺术的价值在于它提供意义”。这种意义源自艺术为人们提供了对生活不同时期的新的理解。在张霏看来,这种理解往往也表现为艺术家基于人们相似的生活经验来表达艺术理念,“生活是最基本的土壤,艺术无法脱离生活而存在,哪怕再激进的艺术,也渴望被大家所认可和理解”。她以艺术家鸿敏创作于疫情期间的作品《绿马进行曲》为例,“我们都知道此马非健康码的码,但事实上看到绿马(绿码)就会开心,这是在疫情之前不会有的一种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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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敏,《绿马进行曲》,亚麻布、油彩

沈奇岚将这种联想解读为“时代变迁所产生的一种新的情绪”。她指出,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基于创作层面来讲,艺术家会受时代影响,但其作品能否留下来,“还要看他个人能力和对时代的把握。如果它能产生新的意义,就能留下来”。她以德国新表现主义为例,那是基于当时德国战败后满目废墟的现状,包括乔治·巴塞利兹(Georg Baselitz)、安塞尔姆·基弗(Anselm Kiefer)在内一批重要的艺术家抓住了“时代的情绪”所给出的表达,“能捕捉情绪的,而且能够在一个新的意义上提供一个新的表达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会被留下来”。艺术品的价值也是如此,通过创造了一种新的形式和新的表达,产生新的价值。

艺术以“物”的形式承载着价值

关于如何定义艺术或艺术品,张霏表示这个问题本身在当代艺术中充满着争议。她提到贡布里希所说的“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有人认为,一件物品是否被称为艺术品有时取决于艺术家。

沈奇岚认为首先要区分艺术与艺术品,“这是两个概念。艺术品是一个物质载体,它可能被金融化,成为一个商业对象,它有它存在的理由”,尽管如此,她相信艺术品的逻辑一定建立在艺术的基础上,“艺术品要有真正的艺术价值,炒作是没用的。炒作只有一时之用,但时间和历史会留下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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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岚于2017年在复星艺术中心策划了展览“A.R.Penck:暗喻会否成真?”,并现场为国内外收藏家进行导览

以珠宝为例,张霏表示这种“真正的价值”可以理解为“物质价值与精神价值的结合”。“如果一件珠宝只有物质价值,如硕大的宝石,那不能算艺术品,而是一种财富高度浓缩的形式;但如果在一件珠宝里,看到人类所共同追求的精神价值的体现,这样的珠宝可以称为艺术品。”这也是张霏所理解的,珠宝与绘画、雕塑等其它门类的艺术具有相通之处,“我们是用不同的媒介在追求同样的东西”。

她介绍了自己馆藏的一件19世纪早期的微马赛克作品。作品中小猎犬身下为一支船锚,“在欧洲文化中,船锚象征希望或盼望,小狗象征忠诚,而边框的衔尾蛇象征着永恒”,张霏从中联想到这件作品的原主人也许是一位女性,而且这位女性的爱人可能是一名海军官员,或者正在出海远行,“这件作品不仅饱含深情,也反映了当时的时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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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微马赛克饰板,19世纪初
PHOESER馆藏

站在一个研究者的角度,沈奇岚认为这些物品的价值是后世人所赋予的,“但这个赋予的过程是有意思的”。参观博物馆时经常会有一个展示厅,用于介绍特定时代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当中也不乏出现玉器、首饰等生活物品。“对我来说,它像一个物证,一个文明的物证,然后人们如何对待这些石头,意味着如何赋予它价值。而当时的人如何对其赋予价值,和现在的人如何对其赋予价值,这是我所好奇的。”

同样以珠宝为由,她认为珠宝这个词本身就已被赋予了价值,“它本质上是天然矿物,经过人类加工之后成为了某件文化物品。但这件文化物品如何在文明的进程当中成为一个物证,它的运动轨迹是我作为学者所好奇的”。伦敦塔里展示的皇冠珠宝,历经数代君王,它本质上不过是一堆贵金属、贵宝的组合,但以物证的形式流传至今,见证着百年历史,其价值也由此产生,“对我来说这是个文化现象”。

也因为珠宝只是承载着艺术价值的一种媒介,在张霏看来,所谓艺术珠宝的“标准之一是珠宝的艺术价值不能被宝石固有的物质价值所束缚,是材质为设计服务,而非相反”。她提到19世纪法国著名金银匠及珠宝匠Froment-Meurice是最早体现艺术珠宝概念的人,“他雇佣雕塑家为其制作立体的人物造型,因为雕塑家更了解人体比例构造,令更具真实美感的小型雕塑浓缩于珠宝之中。他还善用白银,白银氧化所产生的从白至黑的灰度变化,令作品更具饱满感与层次感,让人联想至法国铜雕,这就是‘材质服务于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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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珐琅托帕石胸针,François-Désiré Froment-Meurice作品,19世纪中叶
PHOESER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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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霏表示,这件作品突破了雕塑与珠宝之间的屏障,以珠宝的技艺和雕塑的美感,共同演奏了一首爱的赞歌

在去年佳士得举办的国际珠宝艺术家、雕刻家陈世英(Wallace Chan)个展“陈世英:翩翩平行梦”期间,沈奇岚也受邀参与了一场主题为“物性与灵性”的艺术讲座,与陈世英一起对谈艺术珠宝的物性与灵性。其中一个让她着迷的观点源自于陈世英对材质的理解。陈世英在创作过程中,整个人的意识会进入到那些材质当中,所感受的时间与外部现实世界相比时快时慢,“他想把这种感受带给他的观众,这一点很启发我。他的这种观点跟艺术作品完全相通,因为艺术家创造了一个世界,然后希望观众进到那个世界里去”。

“再说到相通之处,一个艺术家为什么会了不起,比如康定斯基,因为他创造了一种语言,而这种语言可以启发很多后世的艺术家,以同样的语言体系去表达。Wallace其实也是创造了一种启发别人的语言。”包括世英陶瓷、世英切割,“(他)像一个艺术家的艺术家,如果创作者能够成为珠宝艺术家的启发者,那他就是一位很好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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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岚与陈世英在佳士得举办的“物性与灵性”艺术讲座中对谈

在与艺术的相处中结伴成长

作为一名珠宝藏家,张霏曾以为自己与珠宝的关系是“占有”。渐渐地她发现,“很多时候并不是一种单纯的物质占有,不管是其它艺术品还是珠宝,你看到这件作品时,内心是有共鸣或者有情绪波动的。往往并不仅仅因为其物质价值,而是这件珠宝之于我的意义”。从这个角度说,她觉得人与珠宝的关系更像是互相占有,人在收藏珠宝,珠宝也在挑选它的藏家。

同时她认为,在跟艺术相处的过程中,“投资的不完全是一件艺术品,你会发现你和它的共同点,让你有了亲切感”。这个过程其实也是自我认知的深化。“在整个收藏过程中,你开始了解自己,发现自己,同时也可能更认识自己了。”一个成熟藏家的收藏往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每一件藏品的出现都有其内在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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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藏家张霏

对沈奇岚而言,“艺术作品有自己的行动轨迹”。作为一名艺术评论家、策展人,她的工作更聚焦于“艺术的前端”,比如艺术家的创作过程,或者是进入市场、收藏端之前的工作室阶段。“对我来说,研究这些艺术家的思想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创作,是很重要的。其实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理解作品的创作历程会帮助理解作品的价值以及理解整个谱系,“你会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有没有人做过,不然就像天外飞仙,这当中存在着信息差”。

而身处“艺术的前端”与艺术相处的过程,沈奇岚认为是“让生命更丰富的过程”。“尤其是跟有质量的,或者说‘浓度很高’的人相处。这些人能够被艺术所吸引,他们一定不是平凡的人,或者说是对生活有一定追求的。这种追求让大家聚在一起,跟奇思妙想的人一起交流,我觉得对成年之后的状态特别好,不然生活会很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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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油罐艺术中心于2021年11月呈现艺术家贾蔼力的大型个展《莽原》,由沈奇岚担任策展人
图片来源:TANK Shanghai

在问及一些收藏家为何要收藏或许未必会升值的作品时,有人表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想陪伴艺术家一段时间,也想支持这个人往前走”。“这对双方而言都是很大的知己感。”沈奇岚解释道,“在商业社会中挺难的,可能会有惺惺相惜,但是在艺术世界中可以通过价值观、品位的相近认识到朋友,艺术会帮助你找到这些灵魂伙伴。”

沈奇岚表示自己喜欢“有高度哲学思想的、但是其表达又很感性”的艺术家。作为策展人同时也是一名作家,“我会去找一些跟我价值观相近的机构、艺术家一起去表达,如果一个人默默地写,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孤独的。能够跟艺术家或者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表达一件事情,让人感觉很饱满”。

张霏对沈博士的分享深有体会。她在上海新华路开设的PHOESER霏色私人艺术空间目前正在展出艺术家鸿敏的“如歌的行板”个展。“我作为藏家,想个人为艺术家做个展览,希望其作品能够让更多人看到,当然前提是我自己很喜欢,就像沈老师所讲,如果我能帮助艺术家往前走几步,能够让更多人看到其作品,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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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敏,《小时代云游太虚境》,棉布、油彩

张霏笑言自己在珠宝领域是“老藏家”,对于当代艺术则需要更多学习与成长。得益于上海乃至全国各地都在不断提升的良好艺术展览氛围,让更多人可以在生活中接触到艺术。而在这种环境下,要与艺术更好地建立联系,沈奇岚认为要“多看展”同时强调“要有丰富性”。

“建立丰富性的学习,有助于更快获得好的眼光跟视野,然后多阅读、多上课,多和艺术家交流,包括和有意思的策展人以及觉得志同道合的人,并拓展至包括文学、电影、戏剧等不同领域,由此建立一个综合化的知识架构。”她表示在这样的情况下,“艺术吸收起来也更快,在一个更大的文化范围里才可能有成长”。

除了学习之外,张霏认为“还要摆正自己和艺术的关系”。她表示艺术并不是用来“懂”的而是用来“感”的,艺术的诠释和阐述没有唯一性,不是那些“懂”艺术的人的专利,“我们不可能对所有艺术品有感,也没必要对所有艺术品有感”。面对艺术,她认为“尊重自己的感受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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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霏在其PHOESER霏色私人艺术空间中分享自己与艺术相处的心得体会

年轻藏家让艺术生态园更朝气蓬勃

根据《中国经济网》的相关报道,去年,参展ART021的某家香港画廊称半日内结识的新藏家中,年轻人占七成;参加西岸博览会的弥金画廊主理人韩在在则表示,藏家群体趋向年轻化,以85后和90后为主。

面对这一趋势,张霏表示自己也需要去适应,上一代藏家和这一代新进藏家之间应该有交互的过程。年轻藏家带着丰厚的行业及专业基底进入收藏领域,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可能更接近于当下,而很多问题要用当下的手段去解决,“要避免因为熟练和习惯,带来的僵化和惰性。有时候习惯等于惰性,当我们越来越觉得自己了解一个领域,就更需要避免‘傲慢与偏见’”。

沈奇岚则在工作的交流与拜访中认识到不少年轻藏家,“他们让人觉得很有希望”,这种希望是有利于国内整体艺术生态发展。相较于上海、北京有着相当完备的艺术环境,沈奇岚认为,不论公立或私立机构,目前像厦门、青岛、杭州、南京等二线城市都需要一些民间力量,这时候,年轻藏家可以发挥其作用。比如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是青年藏家陆寻创立,这些年为许多年轻艺术家提供了成长和展示的平台,做得可圈可点。去年山东日照新成立的潇当代美术馆,前年于广东佛山开放的和美术馆,以及最近在杭州刚刚开馆且深受好评的天目里美术馆,都各有特色,做得非常好,成为那座城市的当代艺术的重要基地。“当这些年轻藏家用一种创新的方式,把自己的力量机构化,它会成为很好的平台帮助当前艺术生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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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艺术评论人、策展人,沈奇岚也会通过不同的线下讲座分享与交流艺术心得

从一名艺术从业者角度而言,沈奇岚表示行业参与者越多越好,“欢迎大家来耕种”。之所以用“耕种”一词,是因为很多人冲着“收割”来,“只有耕种才能在多年后收割,或者说去节制地收获”。她认为,收获跟收割是有本质区别的,在艺术收藏这个角度,大家应该追求的是收获,而不是收割。“很多人以收割为目的,或许会有一些回报,但我觉得那个过程不太愉快,会患得患失,不是让人享受的过程。”

“收藏家以各种方式去参与、推动艺术生态的发展,这是收藏家的责任”。大藏家建立国际性平台提供特别好的展览,而中小型藏家既可建立艺术空间,也可以推动学术研究。“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补充、促进艺术发展”。

“艺术的本质也在于给予”,沈奇岚提到有一位厦门年轻藏家杨东于去年成立的艺术机构的收藏中,涵盖了不同身份、年龄段、族裔的艺术家作品,比如数件盐田千春的作品。他的愿景是通过机构的收藏、支持艺术项目,对身边人及社会形成影响,提升对当代艺术的认知。张霏作为藏家非常理解,“与我收藏约瑟芬的冠冕一样”,这是一顶曾经属于法兰西第一帝国约瑟芬皇后的冠冕,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在我能力范围允许的情况下,希望人们能够在上海、在中国看到作为古典艺术缩影的珠宝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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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珐琅硬石浮雕冠冕,1808年
PHOESER馆藏

“年轻藏家越来越多是好现象。不管他以什么形式,哪怕一开始是追求时髦,只有入行了,然后就能够长久地去学习,渐渐找到合适自己的那条路径。”沈奇岚表示这一过程中,藏家也许认为自己种了一颗树、造了一片花园,“但最后整个生态就活起来了,而不仅仅是‘摘个果子就走’,那不利于生态发展”。

伴随着更多年轻一代的加入,以及物质生活不断提升,人们对艺术的需求也随之变大,艺术品收藏与投资也成为越来越多人关注的话题。张霏强调,要分清楚投资和投机,收藏是一个长久的过程,需要自身知识的积累以及眼光的提高,并对艺术品抱有非常客观的认知,“不能完全以投资回报率去看待这个市场,这个市场就算起来了也不健康”。

沈奇岚认同收藏是个漫长的过程,因为艺术作品往往要比收藏者“存在”更长久。要如何看待艺术收藏与投资,哲学式思考就是解答“To Have Or To Be”(占有还是存在)的问题。她认为这是与艺术收藏相关的一个本质问题,“收藏者要知道自己只能陪它(收藏品)一段”。

“艺术作品有它自己的行动轨迹。在这个很长的轨迹里,我们跟它在一起走哪段,和哪件作品一起走,这是我们要做好选择的。如果以相对能负担的财力,扶植甚至成就出一位重要的艺术家,那个过程可能会更让收藏家享受。”沈奇岚有感道,“这是一个挺浪漫的过程,就像你挑选人生精神伴侣。”

题图说明:第八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现场
题图来源:澎湃新闻
部分图片来源于个人,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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