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妙设计、切割技艺、精美宝石、高超工艺共同创造出的非凡珠宝作品，决定了它是具备艺术属性的艺术品。
阔别两年，欧洲艺术和古董博览会( The European Fine Art Foundation，以下简称TEFAF)将于6月25日至6月30日在荷兰马斯特里赫特（Maastricht）举办。正如英国同名画廊负责人Johnny van Haeften所评论，最初想要建立新博览会模式的激进想法成就了如今“世界上最伟大的博览会”。成立三十五周年，TEFAF最初聚焦于绘画和古董领域，而后不断扩展延伸，现已发展成包含珠宝、当代艺术、绘画、素描、版画、雕塑、家具、瓷器、设计在内的综合性艺术博览会。
在TEFAF 35周年之际，Anna Hu作为展会中唯一受邀亚裔珠宝艺术家出席，携35件珠宝作品致贺TEFAF 35周年，同时作为其同名高定珠宝品牌ANNA HU创立15周年里程碑的又一见证。值此契机，ANNA HU品牌创始人、华裔珠宝艺术家Anna Hu（胡茵菲）与PHOESER艺术空间主理人、知名珠宝收藏家张霏共同探讨了高级珠宝的工艺、设计与精神内核，以及持续活跃的珠宝收藏市场。
PHOESER艺术空间主理人、知名珠宝收藏家张霏（左）与ANNA HU品牌创始人暨华裔珠宝艺术家Anna Hu（右）
在张霏看来，珠宝是艺术的分支，随着人们对珠宝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认知越来越丰富，包括TEFAF在内的重要艺术博览会关注珠宝品类完全是情理之中；Anna Hu则分享，五年多前，TEFAF大门仍只向百年珠宝世家敞开，如今，邀请极少数当代珠宝艺术家出席，是对当代珠宝艺术的高度赞扬与肯定，因为“在高级珠宝界，TEFAF犹如电影界奥斯卡般的存在，是一生必须前往的终极展会”。
高级珠宝中闪耀艺术光辉
自1992年TEFAF在其展览范畴中增设珠宝品类起，众多欧洲老牌珠宝品牌，如法国梵克雅宝Van Cleef & Arpels、卡地亚Cartier，德国珠宝世家Hemmerle等都曾先后参加TEFAF，珠宝品类一直是TEFAF夺目的组成部分。
Anna Hu与TEFAF之间亦颇有渊源。早在18岁拿到美国宝石研究院(GIA) 研究宝石学家(Graduate Gemologist) 的证书时，Anna Hu已经立志要参加TEFAF。创业初期，Anna Hu曾以参观者的身份前往TEFAF，而真正开始计划走进TEFAF办展是在五年前，“那时我开始跟TEFAF有更多接触，直到三年前才认真考虑是否参加，因为进入这种展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我花了比任何人都还要久的时间做准备”，Anna Hu讲述道。
Anna Hu构思十年大作 “ANNA HU 莫奈睡莲项链”，灵感来自于莫奈的《云倒影的水莲湖》，本件作品于2012年法国巴黎卢浮宫西翼装饰艺术博物馆（Musée des Arts Décoratifs）举办ANNA HU全球个人首展时压轴展出
经过精心筹备，今年Anna Hu将以三大艺术乐章，“La Caprice Art Déco 当代艺术随想曲” “La Variante Silk Road Rhapsody 异想丝路变奏曲”和“La Fantasia de Fleurs 花之幻想曲”呈现艺术珠宝交响盛宴，全系列珠宝完美融合西方装饰主义、当代艺术及东方古典艺术等经典文化元素。
意大利珠宝历史学家、策展人Amanda Triossi称，15世纪和16世纪伟大的艺术家都接受过高级珠宝培训，其重要性不亚于受人尊敬的油画作品；即使现如今这样的培训要求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由“精妙设计、切割技艺、精美宝石、高超工艺共同创造出的非凡珠宝作品，决定了其是具备艺术属性的艺术品”。
Anna Hu即将在今年TEFAF展出的作品 “ANNA HU 团团夏荷–粉红佳人孔克珠戒指”
珠宝藏家张霏表示，“宝石是高度浓缩的财富，而珠宝之所以成为艺术品，是因为其中不止有宝石的物质价值，还具备更深层次的精神价值。”也正因此，珠宝作为可佩戴的艺术品与其他艺术形式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张霏在其PHOESER艺术空间中的藏品“金银珐琅托帕石胸针”便展示了雕塑艺术与珠宝艺术的融合之美。该作品由十九世纪法国著名珠宝金匠François-Désiré Froment-Meurice所设计，张霏称，“作为微型雕塑的先锋人物，他的作品将雕塑缩小成可佩戴的胸针，消除了雕塑与珠宝之间的界限，不仅说明了珠宝是最浓缩的艺术形式，也展示了珠宝强大的艺术表现力”。
左：金银珐琅托帕石凹雕胸针，François-Désiré Froment-Meurice，约1855年，PHOESER艺术空间馆藏
右：胸针收录于法国珠宝百科全书“La bijouterie française au XIXe siècle 1800-1900”（译：《从1800年至1900年：19世纪的法国珠宝》），且曾出现在1855年巴黎世界博览会和2016年巴黎奥赛博物馆展览“Spectaculaire Second Empire"（"蔚为奇观的法兰西第二帝国"）中
Anna Hu即将在TEFAF展示的新作中亦可以看到灵感来源于绘画艺术的作品，其 “ANNA HU 达芬奇玫瑰胸针” 的诞生，便是受到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在花草素描方面深厚功力的影响与启发，因此，Anna Hu也将这件作品视为她对传奇天才艺术家的致敬之作。本次展示的另一新作 “ANNA HU魔幻幽兰红宝石双胸针”则是受到20世纪当代艺术大师之一，作品充满异域风情及女性细腻情感的美国艺术家Georgia O'Keeffe所启发。
“ANNA HU 达芬奇玫瑰胸针”（设计师手稿）
在张霏看来，珠宝与其他艺术品类之间并不存在楚河汉界，珠宝、绘画亦或雕塑都是一种媒介，“珠宝之所以能够与其他艺术门类相通，是因为我们用不同的媒介在追求同样的意蕴，只是很多时候人们更容易聚焦在雕塑、绘画这些比较大型的作品中”。而相较于这些具象的艺术形式，张霏坦言，音乐是更为抽象的艺术形式，其与珠宝的连接存在于更深层次。以古典音乐为例，表面的激情之下是一个伟大沉静的灵魂，这样的美学理想也被新古典主义珠宝奉为圭臬，在PHOESER艺术空间中的藏品Poniatowski系列宝石凹雕中，人物的形体比例、动静张力都是古典美学原则的精彩演绎。
Poniatowski系列紫水晶凹雕戒指，卡地亚，紫水晶凹雕约在1800年雕刻，在1960年左右镶嵌于戒托上，PHOESER艺术空间馆藏
自幼接受严谨古典音乐训练，以作为国际顶级演奏家为志向，拥有多年修习大提琴演奏背景的Anna Hu亦深以为然，她将音乐中包含的音调、乐曲创作、乐器演奏等视作复杂的多维度空间，“我把乐理的创作概念带进珠宝设计中，所以我的创作中有和声学、旋律学甚至还有韵律”，在她的珠宝世界，“我将每一颗宝石都当作一个音符来表达我心中的乐声与美，这是我生命的乐趣也是我与生俱来被赋予的使命”。
Anna Hu以珠宝承载着她来自西方古典音乐的熏陶，以及东方艺术文化的典雅韵味，并将这独一无二的艺术美学集结为珠宝交响诗Opus作品集，以一生出版十部、每部100套作品为期许，谱出她心中最美的旋律与色彩及一件件传世珍宝。
Anna Hu出版的作品集《珠宝交响乐第一部曲 Opus 1》（左）与《珠宝交响乐第二部曲 Opus 2》（右）
工艺与文化属性铸就高级珠宝精神
珠宝及宝石专家、美国时尚杂志Town & Country特约资深编辑Jill Newman在描述去年梵克雅宝发布的高级珠宝Sous les étoiles星空下系列Nuée d'émeraudes项链时称，“这条项链体现了高级珠宝的精神，品牌在其中展示了精湛的工艺与艺术审美，以及收集稀有宝石所需要的经年累月的耐心。系列不仅激发了幻想和想象力，还唤醒了巴黎各地工坊中古老的手工技艺，进一步突破工艺的界限。”
Jill Newman在项链中读出的高级珠宝的精神也正是Anna Hu笃信的高级珠宝艺术。Anna Hu认为好的高级珠宝作品必须具备三大要素，一是主石要完美，也就是选择每一种宝石中的顶级品项，例如鸽血红、皇家蓝等贵重宝石。二是美学上绝对的原创以及追求精湛极致的工艺，因为“设计与工艺本就是一体”。为了打磨工艺，Anna Hu在十五年间走访巴黎多个珠宝工坊，同时在梵克雅宝担任Paris salon order specialist（高级定制顾问）的经历也帮助她后期建立了与诸多法国高级定制珠宝工坊及工匠大师的合作，双方共同进行工艺实践。三是谦逊精神，即让藏家以合理的价格购得与价格相匹配的宝石与工艺，而不过分夸张。
左：ANNA HU 海之颂蓝宝胸针
右：ANNA HU 古玉竖琴翡翠戒
除了这些理性的标准，Anna Hu也直言藏家欣赏的是她作品中扣人心弦、直击心灵的部分，以及为藏家带来感动的喜悦，双方独特的化学反应也或许正是高级珠宝中只可意会的部分。正如张霏所言，“我不止在为高级珠宝本身买单，也在为设计师独特的世界观买单，为其热烈的倾注在珠宝里的情感买单。”
站在藏家的角度，张霏坚持高级珠宝是诗人的妙悟和匠人的手腕之间的完美结合，是“有门槛”的，随着收藏阅历的增加，她不再满足于单纯昂贵宝石带来的乐趣，而是追求高级珠宝的“层次感”，她认为一件好的作品至少可以分为视觉、文化、情感三个层次。
PHOESER艺术空间中意大利珠宝商Castellani制作的黄金微马项链，从中能看到古希腊象征光荣胜利的月桂叶的纹样，亦能看到黄金分割在项链的细颈瓶装饰中的完美运用
在高级珠宝世界，张霏也非常认同品牌的引领作用与教育意义，她直言“品牌高级珠宝代表了品牌提纯和精炼后的品位，是品牌格调的压舱石，同时也教会了我们怎么去读懂一件珠宝”。2019年，张霏曾现场目睹过Anna Hu在苏富比香港拍卖会拍出的”ANNA HU敦煌琵琶黄钻项链”等作品，她表示在作品中欣赏到的工艺和360度的完美效果正是高级珠宝品牌的独特魅力。
ANNA HU敦煌琵琶黄钻项链
Anna Hu则表示作品的魅力与工艺不可分割，曾在高级珠宝品牌的从业经历对她而言最大的影响便是法国传统工艺镶嵌方式的熏陶，时至今日，她依旧坚持这些高定工坊中习得的对工艺的极致追求，并将其融于个人独特的创作风格之中。
当然，Anna Hu坚守传统却不囿于传统，在传统珠宝工坊仍更偏向于“贵金属”，如黄金等材质，对创新材质持谨慎态度时，Anna Hu早已开始了钛金属工艺的钻研。她即将发布的“印象百合红宝碧玺胸针”便是“红上加红”的钛金属作品，Anna Hu解释，红色钛金属其实背面多是紫色，如珠宝大师陈世英等通常会通过刮、刷、上漆等方式重新塑造钛金属的样貌，而她专攻于钛金属的本质颜色，并试验得出业界全新的、正红色的钛金属作品。
ANNA HU 印象百合红宝碧玺胸针
张霏表示，虽然钛金属并非稀有材质，但是它的提炼和加工难度非常大，这赋予了材质新的价值；此外，钛金属的流行也与年轻一代不再只看重材质的态度相关，对他们而言，材质应为理念服务，这也正是她所认同的观点。正如她收藏的19世纪的柏林铁套装，虽然铁材质完全算不上珍贵，但是作品诞生于拿破仑战争时期，铁经亚麻油处理后呈现亮黑色，这种沉默、阴郁的黑色背后是战争的阴影，是特殊时代的象征。
柏林铁套装，约1820年，PHOESER艺术空间馆藏
见证珠宝拍卖市场佳绩频频
虽然自疫情以来，全球经济形势一直较为动荡，但是正如法国珠宝品牌宝诗龙（Boucheron）首席执行官Hélène Poulit-Duquesne所言，“我们的高端客户购买高级珠宝是为了让自己感觉良好”，并不会受外部环境影响。Anna Hu也表示，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顾客从未受疫情或是经济形势影响，改变他们对珠宝的消费态度。
珠宝拍卖市场的持续活跃是最忠实的佐证。4月27日落幕的香港苏富比珠宝春季拍卖会总成交额高达7.73亿港币，“De Beers（戴比尔斯）浩宇之蓝”蓝钻以4亿5,100万港元成交，雄踞拍卖最高价钻石之列。在该场拍卖上，珠宝品牌梵克雅宝的“Feuille de Platane“蓝宝石配钻石胸针、天然斯里兰卡未经加热星光蓝宝石配钻石戒指等作品均以远超估价的价格成交。
“De Beers（戴比尔斯）浩宇之蓝”蓝钻
图片来源：The Value
佳士得5月25日于香港举行的“瑰丽珠宝及翡翠首饰”拍卖录得近4.4亿港元成交总额。佳士得亚太区珠宝部主席石丽华称，“5月初，重达228.31克拉的‘The Rock’白钻在佳士得日内瓦拍场刷新世界拍卖纪录，这股市场活力及强劲收藏势头亦延续至香港拍场。”
重达228.31克拉的“The Rock”白钻
图片来源：佳士得
张霏表示，虽然近两年受疫情影响不能去拍场实地欣赏拍品，但是其拍卖价格丝毫没有走低之势。她亦观察到，高级珠宝不再只受国外藏家青睐，国内藏家对高级珠宝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人们在追求其物质属性的同时，也非常注重珠宝的艺术美感和背后蕴藏的文化属性”。Anna Hu也观察到了同样的趋势，与她交好的内地藏家的视线也在从“主石为主”转向“艺术导向”。
Anna Hu的珠宝作品亦凭借其独特美感与文化意蕴在拍卖市场炙手可热。早在2013年，她设计的“ANNA HU海之颂胸针”就以419.7万瑞士法郎在佳士得日内瓦拍卖会上拍出，创当年全球当代艺术珠宝作品拍卖最高价格；2019年，作品“ANNA HU 敦煌琵琶黄钻项链”又以4,534万港元的成交价在苏富比香港拍卖会拍出，刷新当时当代华人珠宝艺术家单件作品最高成交价纪录；2020年7月，即便处于疫情影响期间，在佳士得慈善网上拍卖中，她设计的三款作品仍悉数拍出。
Anna Hu为佳士得慈善网上拍卖设计的心形褐钻珠宝
谈及作品在拍卖场上的表现时，Anna HU笑言拍卖战绩可能源于自己的幸运体质，以及自己在慈善方面的诸多努力得到了藏家的支持。当然也与藏家对她个人风格“古典浪漫，唯美梦幻”的认可息息相关，她直言多年以来，“藏家与我的关系依然像花与蝴蝶一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她同时也观察到，不同国家的藏家会表现出一些差异性，美国藏家更偏好具有现代感的作品；欧洲、北非、中东藏家更喜欢宏伟壮丽、纯法式的风格；亚洲藏家则喜欢花卉以及中国书画中经常出现的喜鹊等图案。
在收藏界浸淫多年的张霏亦有自己的收藏逻辑。如果仅从佩戴角度出发，她更倾向于视觉效果上比较大、同时具有佩戴舒适度的作品。但如今她更将珠宝作为一种文化载体，因此更追求具有品牌代表设计的古董珠宝。“比如1925年的卡地亚古董钻石胸针，其中水晶扣是卡地亚非常有代表性的设计，同时有别于当时欧洲惯用的巴洛克或洛可可风格，独特的伊斯兰艺术被品牌重新演绎”，张霏如是介绍。
古董钻石水晶胸针，卡地亚，约1920年，PHOESER艺术空间馆藏
而不论是佩戴还是收藏，对张霏而言，具有稀缺性、不可再生性、传承有序，且具备品牌和历史文化价值的作品，才能更让她青睐有加。过去十年间，全球珠宝拍卖的体量正在越来越大，加入的藏家也越来越多，蓬勃且不断扩大的市场通常会酝酿出更多的佳作，不过张霏坦言，“稀缺的精品越来越少，且价格越来越高”。
可喜的是，新藏家的加入让珠宝收藏趋于丰富多样。正如张霏所言，随着收藏新贵的年龄越来越年轻，他们的审美更加时尚年轻、也更加全球化，同时他们不拘于传统，不拘于珠宝的物质属性，这促使珠宝行业更大胆地开启创新之路。而Anna Hu也正在带领她的品牌，一起推动着高级珠宝向更至臻唯美、集多种艺术形态于一身的创意之路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