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2日至2023年1月2日，由欧莱雅集团独家赞助，巴黎圣母院公共修复机构和法国科技公司Histovery联合策划的巴黎圣母院全球首个增强现实感（AR）沉浸式展览，在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支持下，由欧莱雅中国和久事美术馆共同引入中国。在上海外滩18号久事艺术空间亚洲首展期间，展览免费向公众开放。上海久事美术馆副馆长鲍菁梅称，“本次展览也将成为中法人文交流在上海和中国的新高潮，成为上海打造国际文化大都市的又一张‘金名片’。”

为了确保展览采用设备HistoPad中的内容能还原圣母院的历史样貌，展览共历经两年雕琢，邀请了8名艺术史、历史学、神学等领域的专家组成科学委员会，并广泛咨询了对大教堂不同历史时期有深入研究的学者。最终在不同团队的共同努力下，借助增强现实技术，展览以视频解说、全景观览、互动游戏等11种交互方式带领观众回溯了850年间圣母院见证的历史变迁以及大火后的修复进程，展示了巴黎圣母院代表的象征意义。Histovery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Bruno de Sa Moreira（布鲁诺·德萨·莫雷拉）称，“科技不仅能够让建筑焕然重生，更可以重现其背后的历史和文化，不同年龄段的观众在这里都能得到启发。”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海报

古建筑修复是物理结合文化的修复

此次在久事艺术空间呈现的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中，第一个展览场景便是2019年巴黎圣母院遭遇的大火。在火灾发生时，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就在社交媒体推特（Twitter）发表推文称，“像我们所有的同胞一样，今晚看到圣母院被烧毁我很伤心”。本次展览的赞助商欧莱雅集团也在第一时间宣布斥资2亿欧元支持巴黎圣母院的修缮工作。

负责重建的巴黎圣母院公共修复机构主席Jean-Louis Georgelin表示，“自2019年4月15日以来，来自150个国家的34万名赞助人和捐助者已经筹集了超过8.46亿欧元”，所有筹得的款项将用于巴黎圣母院的加固、保护与修缮工作。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在灾后多次提出，巴黎圣母院会在5年之内完成修复并于2024年再次开放。然而Jean-Louis Georgelin在2022年7月时直言，“巴黎圣母院在2024年重新开放是一个紧张、严峻且复杂的目标。”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邵甬介绍，与普通建筑修复不同，古建筑修复不止要考虑物理层面的修复，如结构加固、防漏防渗等，另外也要非常注重建筑中“历史信息以及特殊工艺的保护”，因此其修缮过程非常复杂。

展览第一个场景是2019年巴黎圣母院遭遇大火

邵甬教授指出，巴黎圣母院此次进行的修复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虽然大火之后最明显的损坏是尖塔和屋顶架构，但实际上其造成的影响远不止这些，“比如穹顶在大火后已经不太稳固了，唱诗班柱廊的结构也被破坏，经历大火和救火过程的喷水之后，钟楼建筑也受到了损害，虽然巴黎圣母院引以为傲的玫瑰花窗得以幸存，但实际上它的边框也遭到了损伤”。大火使得建筑多个组成部分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火灾之后，仅损失评估就花费了数月时间。在损失评估的过程中，巴黎圣母院的防护工作与紧急加固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巴黎圣母院大火后修缮的另一难点在于，火灾发生时，巴黎圣母院内部正在进行施工，因此火灾也烧毁了当时搭建的脚手架等施工部件，“怎么把这些破碎的施工工具拆除出来，同时保证不破坏建筑本体，这其实非常困难”，邵甬教授解释道。这些前期的评估、紧急处理等工作都是古建筑修复的一部分，巴黎市政府官方网站Paris.fr介绍称，从2019年火灾之后到2021年，负责修复的巴黎圣母院公共修复机构一直在对建筑进行加固工程和内部拆除清理工作，2021年下半年至2022年，大部分内部的重建与修复工作才开始启动。

正在修缮中的巴黎圣母院
图片来源：rebatirnotredamedeparis.fr

巴黎圣母院已经见证了8个世纪的时代变迁，火灾之后，巴黎圣母院具体的修复方案也一直是受广泛讨论的话题。最终在2020年7月，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确认了“按原样修复”的方案。邵甬教授解读方案时表示，巴黎圣母院按原样修复的方案并非是简单的“修旧如旧”，而是修复到火灾前“完整的、连贯的、已知的状况......从12世纪至今，巴黎圣母院一直处在不间断的修复中，过程中会融入当时的新技术，本次修复也将延续这种连贯性。此外，法国人在每个历史时期的修缮情况都有详实记录，因此整个过程是已知的，修复也将保留过去每个阶段已知的状态”。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现场

巴黎圣母院此次采用的修复方案既符合致力于古建筑保护的《威尼斯宪章》的规定，同时于中国而言也非常有借鉴意义。邵甬教授表示，不止是民众会简单地将古建筑修复形容为“修旧如旧”，中国部分古城古镇的修复方式亦如是。一方面，“他们会根据某个历史时期的一张图片资料去进行古建筑修复而不做详细研究，一套图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甚至忽视了不同地域建筑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为了修建方便，有的修复工作“直接采用落架大修方式，将不该拆除的进行拆除，重新修建一个新的建筑”。两种方式都会导致修复的作用没有达到，反而对古建筑造成了破坏。

当然目前中国的古建筑保护也在迈向规范，除了进行各类古建筑普查，也建立了文物保护单位制度和历史建筑保护制度，《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中明确规定，对于核定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属于国家所有的纪念建筑物或者古建筑，“这些单位以及专设的博物馆等机构，都必须严格遵守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负责保护建筑物及附属文物的安全，不得损毁、改建、添建或者拆除。使用纪念建筑物、古建筑的单位，应当负责建筑物的保养和维修。”

在国际层面，邵甬教授介绍，古建筑保护也始终遵循原址保护和最小干预原则，在日常保养层面也提倡用科学方法进行检测，并且在新的部分介入时强调依照审美标准进行。以法国巴黎为例，巴黎一方面已经建立了严格的对建筑的保护规划，有非常严谨的“留改拆”标准；另一方面对于新建建筑也坚持建筑活化利用，既兼顾新建筑与旧建筑及整个街区之间的融合协调性，同时也保证了建筑功能的现代化和舒适性。

图片来源：Unsplash©Xuan Nguyen

数字化“焕活”古建筑新生机

古建筑的修复过程异常复杂，将古建筑的发展历程以展览形式呈现亦绝非易事。Histovery公司中国区代表付摩根（Morgan Fourdrigniez）表示，在此次展览筹备过程中，团队面临的挑战在于，一方面建筑在发展过程中经历了多次改造修缮，而部分时期仅有文字及图像记载作为参考，如何将那些时期的建筑形态重新进行3D建模并在展览中呈现非常具有考验性；另一方面，为了保证展览内容的精确性，技术团队需要与历史学家、神学家以及其他对此有研究的学者合作进行探讨论证，这个过程亦需要时间。

在经历两年的筹备之后，展览最终实现了呈现“数字孪生”巴黎圣母院的愿景，通过虚拟与现实空间的结合，参观者可以通过Histovery开发的平板电脑HistoPad扫描场馆中的“时空之门”二维码，进入历史回顾之旅，走入不同的历史故事与修缮场景。在来到中国之前，展览已经在美国华盛顿、法国、迪拜世博会落地，并且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中拿破仑加冕的场景

欧莱雅北亚及中国首席企业事务与公众联动官兰珍珍称，该展览尽可能地还原了历史风貌，并且利用科技手段将巴黎圣母院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串联在一起，这使得参观者可以很轻松地游走在历史与现代之间，并且轻松地获得不同时空的信息。

另外兰珍珍提出，“增加了科技元素后，展览引起了年轻人对古典文化的兴趣，这些具有历史厚重性的文化值得更多人去深究，我们也希望借由展览去传承和普及古典文化。”邵甬教授也非常认同，在她看来，AR展览传神地解释了专业领域中非常抽象的术语，将所有专业化的名词通俗化呈现并向大众传播，“某种程度上，这激发了大众了解古建筑的热情”。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现场

在付摩根看来，AR展览的形式是对原有展览形式的补充和丰富，其优势在于结合数字化手段与实体陈列品，帮助参观者更好地沉浸其中，不仅仅是参观建筑，而是真正深入了解。邵甬教授也对此类展览表示了赞赏，“以往的建筑展览或是图片展览，或是模型展览，或是现场实物展览，这些形式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参观者难以直观了解展品内在的结构，尤其是难以了解其中的历史变迁”，而AR展览满足了这些需求。

AR的数字孪生性也为隐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建筑带来了新的可能性。许多古建筑并不像巴黎圣母院一样保存相对完好，甚至有的已经成为了废墟，但是建筑本身所承载的历史意义与文化意义依然值得传播。邵甬教授指出，在无法复原建筑本身的情况下，“AR展览可以在不破坏原址、不移植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向公众直观呈现建筑完整的形象”。

当然于观众而言，AR展览也为他们带来了更丰富的体验，付摩根称，展览现场采用平板的易操作性以及高度互动性，使展览得以呈现更多细节。与此同时，每个参观者也拥有了对展览的“个性化”定制权，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着重了解的内容，从而创造独属于自己的体验。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现场

Histovery一直致力于以科技形式“复原”不同景点的特色，据付摩根透露，目前HistoPad为多达20处人类文明遗产地提供服务， 每年服务游客超过200万人次，企业的愿景是利用自身的技术赋能博物馆及各类展览，从而重新焕发艺术文化的新光彩，与此同时，Histovery也期望新的展览形式能为展览空间带来更多客流量。

建筑遗产保护与修复的意义

在谈及赞助巴黎圣母院增强现实感沉浸式展览的初衷时，欧莱雅集团董事长安巩表示，“这不仅由于我们是巴黎圣母院修缮的主要捐助方之一，更是因为巴黎圣母院是法兰西文明的重要象征。作为全球最大的美妆集团，我们自然而然地希望让尽可能多的人来探索巴黎圣母院所代表的文明至美”。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现场

早在1991年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将“巴黎塞纳河畔”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巴黎圣母院亦是“巴黎塞纳河畔”的组成部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数据显示，现今已有167个国家的1154处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中52处遗产已经被列为濒危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世界遗产公约50周年：成就和未来》文章中明确指出，“面对人类社会施加的多重压力——城市发展、资源开发、环境污染、过度旅游，以及冲突重现，所有的世界遗产地都需要得到更好的保护。”

以巴黎圣母院为代表的世界遗产已经不仅仅是某个城市的文化遗产，它所承载的是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与人类文明的代代相传。因此不论是巴黎圣母院大火后严谨科学的修缮还是此次展览的呈现，其目的在于保护与传承，并“助力巴黎圣母院的璀璨历史生生不息”，安巩如是表示。

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现场

邵甬教授认为，现代正在进行的建筑遗产保护与修复于国家和个人而言都意义非凡。首先建筑遗产保护与修复概念并非自古有之，而是在法国大革命后才逐步形成。在此之前，许多瑰丽建筑都为王室所有，而在大革命后，公共所有的概念逐渐形成，建筑不再是王室专属，同时也为人民所有，是国家和民族的象征。因此从国家层面出发，建筑遗产的保护与修复也象征着民族精神的保护与传承。

其次于个人而言，受工业革命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影响，世界各地的城市都处于大拆大建之中，城市面貌不断更替并且同质化愈加严重，从大众心理需求出发，不断变化的城市与建筑引发了大众的焦虑情绪，“人们愈发怀念过去传统的、比较有人的尺度与温度的事物与建筑”。时至今日，建筑遗产依然拥有疗愈的作用，“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些话题，越来越多的人会将古城古镇作为旅游目的地”，这些地方能够成为现代人的心灵慰藉，并缓解日常的焦虑状态，因此建筑遗产保护与修复是大众的“心灵药方”，并且这一重作用越来越重要，邵甬教授如是表示。

上海外滩历史文化风貌区
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从巴黎圣母院的修缮维护到展览的至臻呈现，建筑遗产与科技之美结合，再次焕发了文明之美。正如欧莱雅北亚总裁及中国首席执行官费博瑞所言，“展览本身也代表了美让世界为之所动的三重力量——促进不同文明同频共振的力量，推动历史文化与未来技术共创的力量，启发每个人、每个国家和人类文明共生的力量。”

题图说明：巴黎圣母院AR沉浸式展览落地上海外滩18号久事艺术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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