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华阳经贸集团有限公司（华阳经贸）首次公开市场债务违约后的第十天。

有媒体终于采访到了公司的工作人员，“违约的债券是‘3+2’共五年期的模式，快到期的时候公司很重视。”

“但承销商含糊其辞、沟通不畅，令公司认为一共五年期的债券不需要在第三年进行赎回”。

华阳经贸的实际控制人是中国贸促会资管中心，是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下属事业单位。

对外，华阳经贸言必自称央企。

主承销商国家开发银行（国开行）则回应称，多次在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综合业务和信息服务平台发布公告，明确15华阳经贸MTN001回售金额为7.5亿元，发行人应确保相应款项于2018年9月30日前一个工作日15：00前到账。

国开行还有意补充道“上述公告均为发行人确认并用印”。

华阳经贸与国开行的渊源可以追溯到2011年。

华阳经贸旗下子公司欲向国开行广东分行申请一笔3000万元的贷款，当时的国开行广东分行的行长是吴德礼。

56年生的吴德礼调任广东前在国开行重庆分行任行长，推动了国开行与重庆市政府签署实施了1000亿元支持“一圈两翼”的发展战略。

山城时期，吴德礼就与华阳经贸总裁成清涛相识。成清涛曾帮助吴德礼的儿子赴美国南加州大学留学，并且支援了10万美元作为生活费。

一回生二回熟。

此番，吴德礼收了华阳经贸400万元人民币，这笔款项是从公司的体外循环资金中支出的。

所谓体外循环资金，其实就是企业的小金库，有人把它叫做内账。

尤其是民企，在面对银行、税务、资本市场时会有不同的几本账。

2012年，华阳经贸顺利地拿到了国开行广东分行的流贷。

2013年，国开行广东分行为华阳经贸开立了2.5亿的信用证。

同年，吴德礼就想在深圳福田区购房的事情向成清涛寻求帮助，房子一共四小套，总面积350平方米，房款总计1200万元。

这笔当时看来不匪的款项，直至2015年才在华阳经贸的帮助下结清。

2014年，吴德礼前往华阳经贸旗下珠海市华峰石化有限公司考察，表示将全力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加快企业发展，希望在建项目早日产生效益。

是年，国开行首次作为主承销商，为华阳经贸发行了一期中期票据，期限同样设置的是3+2模式。

这期票据由国开行北京分行负责主办，广东分行协办。为加快办理速度，吴德礼向北京分行副行长李忠阳打了招呼。

最终，这笔中期票据的发行规模落定在8亿。

成清涛能顺利搭上了吴德礼这辆信贷高速列车，有赖于在美国的人脉关系。

可能吴德礼也没想到，自己买房的同一年，成清涛也在洛杉矶购置了自己的带游泳池和水疗房的别墅，花费650万美元。

据美国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报道，这幢城堡风格两层别墅几英里以外，是其堂兄“中技系”掌门人成清波（参见2018年10月5日银角大王的葫芦《华阳经贸二三事：暧昧的身份，诡谲的违约》）的住宅。

华阳经贸与“中技系”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今或许都未完全拆解。

2019年1月，证监会核准了中国华电集团财务有限公司（华电财务）将持有的34%华商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华商基金）股权转让予深圳市五洲协和投资有限公司（五洲协和）。

五洲协和一直为华阳经贸代持上述34%的股权。

实际上，华商基金的股权收购案由来已久，都来自于“中技系”早年的运作。

2006年，华电财务就欲将华商基金股权转让予“中技系”控制的天津国恒铁路控股股份有限公司（000594.SH，退市）。

而五洲协和则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中技系”版图的拟增发名单和质押资金融出方的名单里。

即使没有堂兄成清波的影子，营业部老总出身的成清涛想必也不会排斥金融资产。

2010年以来，华阳经贸的可供出售金融资产以及长期股权投资科目一共扩大了23倍至70亿，这里面包括鞍山银行、厦门农商金融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厦农商金控）、厦门国际银行、日照银行等数家金融机构的股权。

华阳经贸与厦门本地数家金融机构关系匪浅。

厦门国际银行长期以来，都为华阳经贸提供短期和长期贷款。

华阳经贸位列厦农商金控第一大股东，后者的多位高管皆来自厦门农商行。

2017年年报显示，厦门农商行对华阳经贸有4亿元的质押贷款敞口，2020年到期。

而厦农商金控也通过资管计划持有了至少8000万元的华阳经贸公开债券，由于这些债券在银行间市场进行了质押回购融资，使得违约的波及面被进一步放大。

今年3月的集团党员大会上，成清涛提出，鉴于集团整体上债务结构单一，无高利贷、集资、P2P等敏感债务，全部为金融客户和机构客户，拟通过集团设立债转股基金及公司底层资产重整，清偿当前债务负担。

去年刚违约的时候，华阳经贸的上级单位中国贸促会资管中心主任牛君昌莅临视察。

华阳经贸党委书记吕良认为，此次（违约）事件将警醒集团进一步加强管理，特别是现金流管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牛主任则表示，要求华阳经贸继续做好日常生产经营工作，支持按照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相关文件政策，妥善处置债务问题，努力保障债权人合法权益，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

不知道，牛主任口中的国有资产，指的是华阳经贸，还是大大小小各家金融机构的资产。

如果是前者，这笔账或许会有些难算。

最近的一份公告显示，这家“央企”的前财务总监杨朝礼，在没有办理任何离职和交接的手续的情况下，就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