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国经济】三驾马车动力不足,虽然消费增长比较稳健,但其原因主要在于人们的存款相对还比较多,如果经济继续下滑,大幅度下滑也是必然的过程,靠房地产短期也靠不住,靠刺激政策效果已经在不断下降,接下来可能也只有靠改革。
编者按:本文为高敏在2016年3月18日华北煤焦市场研讨会上的发言。高敏认为,现在三驾马车动力不足,虽然消费增长比较稳健,但其原因主要在于人们的存款相对还比较多,如果经济继续下滑,大幅度下滑也是必然的过程,靠房地产短期也靠不住,靠刺激政策效果已经在不断下降,接下来可能也只有靠改革。
从2008世界金融危机开始,中国经济进入下行通道,到今年已经是第九年,这次下行是改革开放以来三次经济周期中,时间最长的一次,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经济回暖的信号。经济减速使不少行业,特别是煤炭、钢铁等这些产能过剩领域出现了严重的困难,现在大家都很关心宏观经济的情况,为什么在长期高速增长后忽然开始减速,为什么2009年后等经济刺激政策并没有改变经济下行趋势?我们的经济到底碰到了什么问题?什么时候可以回暖?
今天我和大家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我重点讲五个方面内容:
一是理清楚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增长的逻辑是什么?为什么会增长?
第二是怎么理解当前经济减速,为什么减速?我们的动力怎么了?
第三是近期经济的走势的分析、判断和今年经济的展望。
第四是当前政府对于经济下行的政策思路的分析。
最后就是大家比较关心的人民币汇率和大宗商品的分析。
一、我们先来回顾一下中国经济增长的过程。
实际上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高速增长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经济开始进入高速增长趋势,过去36年平均增速9.71%,不但高于美国、日本等世界主要经济体,在全世界230多个经济体中排名第二,我们的GDP在1980年才3000亿美金,到2015年总量已经达到11.3万亿美元,翻了37倍多,2010年就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如果按照IMF的数据的话,基于购买平价力的GDP已经在2014年超过美国,2015年是19.5万亿美元,而美国是18万亿美元,我们的货物贸易位居世界第一,顺差也是世界第一,占世界比重从1980年的2%增长到17%,GDP占世界比重从2.1%增长到15.5%,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达到25%。
我们的经济规模已经给世界不少国家形成一种错觉,不少外国人都有一个疑问:中国是发达国家,为什么要自称自己是发展中国家呢?
这是因为我们人均GDP低,2015年8348美元,仅仅相当于美国的1/7,世界平均水平的2/3。但实际上,这比起1980年的303美元,已经翻了好多倍,达到了日本1978年,韩国1992年,新加坡1988年,台湾1990年的水平。
中国已经创造了世界经济的奇迹,用了30多年时间,从一个低收入国家变成现在的中高收入国家,而且还在不断提升,人民生活改善,进步有目共睹。那中国经济为什么能这么快速增长呢?增长动力到底是什么?我认为主要有四个主要原因:
第一个是:人口红利+低竞争成本形成的比较优势
改革开放后,我们劳动力、土地、税收、货币成本都非常低廉,从劳动力来看,1990-2010年,正逢适龄劳动力人口高峰期,充足而廉价,适合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从土地来看,我国政府垄断土地的供给,对于工业企业来看,都可以以划拨形式无偿或者低价取得土地。1993年前,我们对于外资企业的税收优惠很大,所得税仅为15%,内资企业是33%,还有其他的一系列见面政策,比如说两免三减半等。另外,我国人民币汇率一直保持较低水平,特别是1994年汇改后,与东南亚国家的相比,货币的价值进一步突出。这些条件使我国的综合竞争成本非常低廉,形成了比较强的比较优势,而资本逐利,全球跨国资本不断在全世界寻求相对成本最低的区域,来获取最大的利益,为我们吸取外资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第二个是:良好外部环境+产业转移=投资增多
八九十年代正是第三次经济革命后期,技术进步开始不断加速,而发达国家劳动力成本日益上升,比较优势降低,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促进产业结构调整,不少发达经济体将劳动密集型转移,我国相对较低的竞争成本,再加上制度成本较低,强势的政府、和平的外部环境,使经济发展具有极好的条件,成为外资涌入的第一首选地,为出口加工业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我国FDI保持快速增长,目前FDI占到全世界10%左右,位居世界第二,为解决就业,提升人民收入,促进国内竞争,提升国内企业水平都起到很大作用。

第三个是:改革开放+制度松绑=活力释放,形成的制度优势。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循序渐进的推进改革,不断放松行政管制,市场不断繁荣,经济活力不断释放。
80年代:(1)改革开放以后,最先开始的是家庭联产承包制,就是包产到户,极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基本解决了长期以来困扰的温饱问题,77年时候,全国粮食产量才3亿吨,84年就达到了4亿吨(2)后来是大力推进乡镇企业发展,不少公社的修理厂、小型制造厂、商店变成企业,搞商品经济,解决了大量的就业(1978年,2830万人,工业总产值占%,1992年,1亿人,工业总产值占42%),也提高了生产力,满足了国内旺盛的需求,解决了大量的就业(3)利改税等,古今了国有企业的积极性。
90年代:1992年邓小平南巡,1994年分税制,国企改革,1999年房改。
2000年后,加入WTO,营改增,国企改革等
可以说,制度的不断松绑及不冒进,为经济释放了活力,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垄断管制领域不断放开,激活了市场主体,为经济提供了巨大的动力。
第四个原因,在不同的周期,我们都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且顺利转换,度过了低谷期。
第一次是1981-1990年,周期持续了10年,其中景气年度4年,波峰出现在1984年,增长率达到15.2%,波谷出现在1990年,增长率只有3.8%。当时我们经济管制还比较严格,还处于计划经济主导的时期,因为计划经济是资源限制型经济,生产增长受审批和资源限制,是一种短缺经济,GDP的主要增长动力是需求,需求大,但供给少,所以84年后,邓小平同志放开了物价放管制,结果产生严重的通胀,在陈云同志的干涉下,经济才开始快速回落。
第二次是1990-1999年,周期持续了10年,景气年度持续了3年,衰退年度持续了7年,波峰出现在1992年邓小平南巡后,达到14.3%,波谷出现在1999年,增速只有7.6%。90年代开始,我国开始逐步融入世界,主要增长动力是以纺织业等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的出口加工业,带动了贸易,原材料,设备制造等发展,而这种以市场为导向的出口加工业,是需求限制型经济,是过剩型经济,所以在94年后出现了严重的生产过剩,从纺织业传导到煤炭、钢铁等,又碰到97年亚洲金融危机,经济迅速回落,我们第一次开始控制产能过剩就是那次开始的,下岗了2000多万人。
第三次是1999年至今,是我们景气持续最长的一次,持续了8年,衰退年度也是8年,2001年加入WTO,我们开始全面融入世界,各种类型产业全面发展,出口加工使政府和老百姓的收入都大幅度增长,需求不断增长和多样化,在放开房地产后,迅速形成以房地产+消费为双核心的新增长动力,地产开发,带动基础设施建设+原材料等快速增长,带动了财富效应,本次景气在2007年达到波峰,增长率达到14.2%,从此开始,我国经济开始回落。
可以看到,前两次经济周期,我们都在波谷地带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第一次是出口加工业,第二次是房地产,所以增长动力从消费--出口--投资逐步成功转换,去年是我们近几年增速最低的一年,只有6.8%,迫切需要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
二、为什么到07年经济突然开始减速,而且09年我们推出了4万亿的投资,还是没有能救经济,反而继续下行呢?
十一五期间,我们平均增速可以达到11.2%,十二五才7.8%,下降了3.4百分点,这是为什么?应该怎么认识呢?
我们认为:降速是当前中国结构转型的必然,去年我写过一篇文章:《新旧中国,观察中国经济的两种视角》,有这么一句话,我们发现,用原有李克强指数(发电量、货运量、贷款发放量)经济在不断下行,因为这反映了传统旧的以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模式指标,而反映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的新克强指标在快速上升。不同的视角,可能对经济又不同的认识。
我认为:新旧经济反映了社会经济发展总体需求的变化,实质上是我国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以服务业为主的经济)的过渡,经济增速回落是新旧转换期必然出现的过程,是我国经济在原有优势条件丧失后,推动经济转型的必然过程,为什么降速,因为旧经济增长乏力,但体量巨大,新经济蓬勃成长,但规模相对较低,所以需要加大力度推动旧经济增长模式转换为新增长模式,这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实质上是经济长期增长的动力转换,必然带来经济的减速,国家形象的归纳为“换挡提速。
旧经济是一种粗放型、低附加值的经济发展模式,主要表现为依靠廉价劳动力,高耗能、高投入、高污染、低附加值的劳动、资源密集型产业,其中在资源、能源等产业领域,集聚了大量的国有企业。这类型产业在国民收入相对较低,国家经济相对薄弱时,对于促进国民经济快速增长、吸收就业有着巨大推动作用,但随着国民收入的快速增长,整个社会经济需求发生重大变化,旧经济发展模式已经难以满足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需要,开始逐步走向萎缩,如资源能源行业以及部分低端小商品、纺织等劳动密集型产业。
新经济是指更多依靠资本、技术、创新集约发展的经济发展模式,主要以金融、互联网、生物医药、文化娱乐等生产线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为主,新经济是随着国民收入提升,在基本的生活需求满足后人民对高水平的产品和服务需求加大而产生的,主要以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为主,新经济反映了社会经济发展新的需求,大多为竞争性产业,不属于“国有经济”的主要领域,集聚了大量的民营企业。
世界追赶型经济体都有降速的过程,在高速增长期结束后,平均经济增速降幅超过50%,特别是人均GDP达到8000-12000美元左右,进入中高收入增长期,主要原因:在综合成本上升的条件下,产业结构逐步转型,从中低端逐步向中高端延伸,生产线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逐步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经济下行是因为结构转换,深层次的原因是当前结构调整的难度极大,风险很大,有几个原因。
从内部来看,一是我们的比较优势已经不再是优势了,我们当前的资源禀赋已经不适合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二是没有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三是制度性原因,四是全球分工结构性失衡导致的外围需求下降。
先来看比较优势,我国在建国时期,毛主席说人多力量大,没有控制人口,于是40-50年代那批人兄弟姐妹大多达5-6个,这批人的下一代(60后和70后)是人口的最高峰期,到90年代初期时候正好处于适龄劳动力的早期阶段,所以我国在90-2010年20年时间内劳动力非常充沛,到从2012年开始,下一代开始实施计划生育,劳动人口开始逐步减少,当年减少了200多万,到2015年减少了487万,不少企业出现了用工荒,人力成本快速上升,做企业的应该最有感触,近几年用人成本的变化。
其次,我们的综合比较优势,全线下降,劳动力贵了,土地价格贵了,工业从2000到2010年,翻了1番,货币成本也在快速上升,人民币从8.2涨到6块钱左右,大宗商品价格在中国需求的推动下,也在快速增长,原有最多到130美元,其他大宗商品也全线上涨,这些使我们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受到很大影响,最近我们在买衣服的时候可以看到,madeintailand,越南,印尼越来越多,因为我们的制造业平均月工资超过东南亚主要城市平均水平的2倍以上,社保负担率更是超过3倍以上。
第三是,在过去黄金十年发展中,资本的累积促进了利益固化,包括行政利益集团,行业利益集团,企业利益集团,所以习主席一上任就说,改革要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这些利益集团使我们改革的步伐放慢,很多改革推进很缓慢,政策打了折扣。
第四是,我们的增长动力彻底歇火。2012年后,劳动人口在不断减少,实际上这代表了有能力置业的人口在减少,对于房地产的需求在下降,而过去几年,我们各地从特大城市到四五线城市都建设了大量的房地产,远远超过了实际需求,特别是在当前城镇化的真实情况下,真实城镇化率可能较高,城镇化动力可能不足,城市间迁徙加强,会导致大小城市两极分化,更造成了风险,房地产难以再作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最后一个原因,是外部原因,也是中国的内部原因,这是最根本的原因:全球分工结构性失衡,贫富差距不断加大,
我们可以看到近几年全球经济都不景气,去年全球经济增速3.1%,比14年下降了0.3个百分点,仅美国要稍微好一点,可以说世界到今年还没有从09年的金融危机复苏过来,大宗商品由于中国的续期减速出现全球性过剩,世界贸易在不断萎缩,发展中经济体全线沉沦,俄罗斯、巴西等国经济大幅下挫,外围需求快速下跌,我们的净出口不断下降,出口增长率在09年后再次为负增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原因,根本就是结构性失衡,消费国过度借贷,靠不断扩大债务维持经济增长,生产国过度投资,也靠不断扩大信贷,加大投资扩大生产,结果形成产能过剩,再就是资源国,生产消费国需求大增,导致原材料生产国形成资源依赖型,这个结构最大的问题是债务,随着债务越来越多,需求会快速的下降,大家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收入使10块,借贷买了18块的东西后,今后每年的消费支出就会变少,可能以前每个月消费8块存2块,现在变成了消费2块存2块还6块,社会的总需求就下降,于是消费国消费减少,生产国供给过剩,需求下降,资源国彻底崩溃。
此外就是贫富分化,78年时候,全世界有25个最不发达国家,2002年就50个,翻倍,最新的数据没有最新,但全球一直在拉大,同样,贫富越分化,消费需求越来越会下降。
这种结构性因素才是全球经济模式失效的根本原因。
放在国内也是一样的,本来09年世界金融危机是中国调整结构很好的机会,当时国内结构还算健康,但当时政府对金融危机反应过度,出手就是4万亿,又放开了地方融资平台贷款,这比4万亿要更厉害,从此带动了经济回暖,但代价是高额的负债,带来了国内性的过度消费,过度生产,债务扩大,生产过剩,还有庞大的资源能源省份和国际一样快速下降。国际和国内都出现了分工的结构性失衡,对于全球来说,世界性的需求缩短,外需降低,所以出口会持续下降。对于我们国内来说,造成了几个方面问题:
(1)全球性产能过剩与全球性紧缩的矛盾的风险。
(2)国内需求下降与国内紧缩的矛盾的风险。

从国内来看,就是我们所说的新常态,我认为是三个分化:
一是区域分化,二是产业分化,三是企业分化。
从区域分化来看,资源依赖型、重工业依赖型,产业相对单一的省份财政收入出现负增长,开始掉队。和国际一样,资源型的巴西,俄罗斯全线回落。
从产业分化来看,工业内部发生分化,满足人们高品质消费需求的工业将进一步快速发展,工业原材料消费快速下降,传统工业将进一步减速,而信息技术、研发、金融服务、商务服务等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
从企业分化来看,不同类型企业也发生比较大的分化,不依靠垄断,靠真本事,靠市场竞争能力的企业发展较快,如创新能力强、成本控制能力强、市场营销能力强的企业,华为、大疆创新、腾讯、山东魏桥等,主要集中在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以民营企业为主。特别要说一下山东魏桥,在全球产能过剩,全行业亏损的情况下,魏桥的电解铝还能盈利,可见其管理能力。
国有经济在产能过剩行业且占比极大,全要素生产率低于民企,而且还担负着多项政治、社会职能,经营成本远大于民营企业,包括金融企业,所以开始逐步掉队。2014年,国企利润近四年第二次出现负增长,同比下降了5.7%,私营企业虽然也同样大幅下降,但增速仍然保持4.7%的正增长。
大家觉得经济减速,企业盈利下滑,似乎世界末日都要来看,但我认为大家应该理性认识这个现象,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盈利企业,觉得难受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开快车,习惯了依靠垄断,依赖关系躺着也能赚钱,但这种时代结束了,未来只要依靠自身实力才能生存和发展,包括技术能力,成本控制能力,市场能力,谁能做好,谁就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受益并且成长,华为是典型的例子。所以,虽然都很困难,冬天日子不好过,但这是不可逃避的过程。因此我们要积极应对,积极在这个阶段提升企业的质量、技术、产品、成本结构,方方面面去提升我们自己,为下一轮的发展打下好的基础。
三、经济什么时候可以见底?
未来三年,是我们转型关键的窗口期,我们在与不断攀升的债务率赛跑,但我们的劳动力大规模减少的高峰期马上开始,未来三年是改革短暂的窗口期,能否转型成功是促进经济重回增长的关键条件,中国正站在十字路口。
经济可能发生三种走向:
第一种是向上,我认为回到高速增长从产业结构,国际环境都看不到希望,可能性不大。
第二种是下降,目前全球结构性失衡严重,我国转型困难很多,如库存,严重产能过剩等等,如果推进不顺的话,还会继续下降。
第三种是维持,我认为可能性最大。
我们来回顾下2015年的情况。
下行已经持续8年,虽然维持中高速增长,但增长动力尚未找到,未来经济到底怎么走,经济何时可以企稳,我们先来看看2015年的情况:
一般经济学提到的经济增长三驾马车,出口消费投资,2015年都持续下行。动力不足,社会消费品累计总额同比增长阶梯式下降,消费增长总额也在不断下降,固定资产投资,进出口总额都在不断下降。都没有出现企稳的信号。2016年2月,我国进出口总值2196.97亿美元,同比增长-20.8%,出口:1261.45亿美元,同比增长-25.4%;进口:935.52亿美元,同比增长-13.8%。贸易顺差:325.92亿美元,这都是历史最低。
再来看PPI,一直在同比减少,企业投资意愿不强,出厂价格持续下降。
CPI一直在2以下,通缩压力较大,固定资产投资2015年增速10%(2014年是15.7),工业增加值是6.1%,去年是房地产投资累计增长直线下降,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新订单指数都在下降,非织造也商务活动指数,虽然在景气期,但在2015年底,也开始略有回落,总体看来,经济还处于收缩期。


靠三驾马车不行,靠房地产不行,靠货币财政刺激是不是能力起到一些明显的效果呢?我国2014年进入降息通道,
从货币政策来看,去年一年央行就五次降准降息,还推出了中期借贷便利(MLF)和短期借贷便利(SLF),再加上提供给国家开发银行的1万亿元抵押补充贷款(PSL),对保障房建设、三农和小微企业等领域给予了定向支持,这些措施保持了金融市场的适度流动性,稳定了市场预期。货币刺激的力度不小,已经超过了09年的时候,但从经济数据来看,效果尚不明显,M2增长和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拟合度不高,缺口反而放大。为什么2008、2009年稍有松动宏观经济立即反弹,而现在不断放松货币政策,不断的刺激,但是经济依然在下滑。我觉得这里原因很多,一个是产能过剩、杠杆过高、另外就是部分僵尸企业和地方政府平台占用大量资金,央行释放的流动性难以进入实体经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居高不下,目前即使是一些非常优质的民营企业,融资成本也是央企的2倍以上,更多的甚至达到四倍五倍,导致货币投放没有效率的。
第二,对于经济的预期发生了转变,企业不敢贷款,现在银行追着企业,要企业加强投资,但企业不敢投资,没有投资意愿,而地方政府在前几年地方债快速膨胀下,也不敢再搞太多的贷款去搞建设,因为偿债能力已经不足了。
此外,钢铁2000年以来首次负增长,水泥1990年以来首次负增长,发电量1978年来首次零增长。另外,全球央行大放水,货币宽松但通缩压力却很大,日本负利率,欧盟刚降息,主要经济体CPI一直在2以下。货币政策似乎失灵,但财政政策似乎也效果有限,基本上,各大经济体都采取高负债的形式推动经济发展,但高债务也没有带来高增长。贸易增速急剧下降,好像趋于停滞?

目前来看的话,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那么,我认为,经济重新企稳,最大的信号是企业盈利水平改善,而企业盈利水平的改善,取决于旧产能的出清,供求达到一个新的平衡,这需要一定的时间,特别是对于我们体量这么大的国家。2016年才是去产能的第一年,目前大部分省市还没有出具体的方案,而且推动起来还会碰到很多的困难,所以,从大势来看,2016年经济还是一个继续下行探底的一年,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由于今年要扩大财政赤字,同时货币适度宽松,所以,预计经济相对会在下行压力下,力求平稳,但翻转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去库存,去产能顺利,我认为经济会在2016企稳,2017年回暖,但未来五年再难重回高速增长。
四、经济如何重回增长?
应对经济下行,政府提出的思路是:稳增长,调结构,防风险,我认为是正确的。
首先,经济增速减的太快,硬着陆的话,会出现大量的失业和破产,引起社会动荡,甚至引起经济危机导致恶性循环,1929年大萧条就是最大的教训,所以稳增长必须放在第一位。但仅仅稳增长的结果就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我们还必须推动结构转型,推动高端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逐步替代原有传统产业,符合追赶型国家的一般规律。
最后,也要防风险,2008年以后,我国实体经济杠杆率持续上升,2015年,超出大部分主要经济体的杠杆率水平,堆积了极大的风险,此外,一些资源依赖型地区经济持续恶化,发生区域性金融风险的可能大增。一旦出现硬着陆,所以必须同时坚持稳增长,调结构和防风险。
要推动经济走出低潮,必须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从其他国家的发展实践来看,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动力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中等收入国家的增长动力是资源、能源、和普通制造业,我国比较特殊,是房地产和技术设施建设,高收入国家的增长动力是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制造业。但我们看到,现在三驾马车都动力不足,虽然消费增长比较稳健,但其原因主要在于人们的存款相对还比较多,如果经济继续下滑,大幅度下滑也是必然的过程,靠房地产短期也靠不住,靠刺激政策效果已经在不断下降,接下来可能也只有靠改革。
所以,针对这些,国家提出了几个关键点,改善我国的结构性失衡:
一是供给侧改革。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从提高供给质量出发,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矫正要素配置扭曲,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更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确,目前我们不是没有需求,是我们的供给满足不了需求,所以尽快回加大提升供给质量,将产业链向上延伸。
前段时间有群友说供给侧改革是政府主导,我是不赞同的,需求侧的做法是政府加大政府投资,形成需求,如09年四万亿修建高铁等,但在供给侧改革,必须是市场主导,政府只能说是引导,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激发一个个的市场主体的自我努力,让私营企业起更重要的作用,目前提出的大众创新万众创业也是这个意思,消化社会就业,促进技术进步,吸引社会投资,是供给端改革的一个具体的措施,当前目前我们的技术创新还相对较少,更多的服务创新和传统产业互联网化,未来需要国家来统筹引导。
二是新型城镇化。但我认为城镇化是很重要,只有集聚才能产生效益,但从我的观察来看,城镇化的结果可能会低于预期,2015年我们的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大概达到56%,但我认为加上一些流动人口,真实的可能会更高,我去很多农村调研,发现农村根本没有人,年轻人都不在了,如果有,也是386199部队,不具备进城居住的条件。而且,随着区域发展分化,实际上城镇化的方式在发生变化,从农村到城市还在,但是城市之间迁徙逐步增多,特别是从就业机会较少的地方到就业机会更多的中小城市,特别是随着高铁的发展,缩短了大城市之间的距离,提升了大城市的辐射能力,预计三四线城镇会进一步萎缩,推动服务业发展。
三是国企改革,实际上目前的去产能的关键在于国企改革,钢铁,煤炭都是垄断领域,云集着大量的国有企业,国有经济占比还是很多,国企的亏损也远比民营企业严重的多,如何推动资源合理分配,投资效率、资本回报相对民企来说要低很多,却占用了大量的资源,现在央企实际上根本不缺钱,银行也乐于贷款,但民营企业的资金成本却非常高,都是不合理的,未来还是在不断放开一些垄断的领域让民企进入,逐步放开交通、能源等一些领域市场化,把水搅活。
主要原因就是前期我们没有把重点放在改革上,仅仅是去靠货币和财政政策,不打破垄断,打破利益团体,政策效果就会打折。
改革的逻辑图:
另外就是还需加大需求侧改革,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促进需求:
现在我们2016年提出了五大任务: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实际上针对的很多也是国有企业,特别是去产能。
去产能是经济重回增长的必要措施,供需新平衡,整合兼并,只有做好“去产能”工作,才能促进经济早日实现转型升级和企稳转好。严重产能过剩直接导致企业恶性竞争,普遍陷入经营困境,甚至出现“优汰劣胜”。
尽管严重产能过剩往往只发生在少数行业,但由于经济中存在的复杂传导和影响关系,一个行业的发展不仅影响其上下游的企业,还会通过商业信用、金融等传导机制影响更广泛的经济组织。最近我开展了一次宏观经济的围观调研发现,如果“去产能”的工作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整个宏观经济仍很难摆脱通货紧缩、效益低下和增速下行的趋势,不少区域可能还会陷入滞涨,货币不断增发,但是不但投不到实体经济,全部投在了省外,进入了流动性陷阱。
另外,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实际上,需求分为广义的需求和有效需求,不是大家不想买别墅,不想买宝马,而是因为别墅太贵,宝马太贵,造成有效需求较低的原因在于收入分配,我们也看到,追赶型经济体在追赶期,其基尼系数大多在2-3之间,而我国长期在4以上,警戒线以上,要推动转型,降低风险,必须加强收入分配,来扩大有效需求,目前的结构性减税、精准扶贫都是中央推动的我认为是正确的措施。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要养成高速发展依赖症,要逐步的主动适应,我们不能再回到那么高速的增长了。低速增长调结构,高速增长在利益诱惑下,只能走向崩溃。
五、最后来谈一下人民币汇率与大宗商品。
先来看看大宗商品的属性,包括粮食。原有、金属、黄金等等,是国际化最高的商品,所以与汇率的关系比较强,但他又并不是完全的依靠人民币的汇率,目前大宗货物都是以美元计价,所以受美元指数的影响较强。
我认为,撇开国际市场的影响,从中国实际来看,大宗商品的价格取决于生产需求(实际供求关系)和金融需求(虚假供求关系)。
生产需求是我们实际的需求,实际制造商品,国民经济发展产生的实际需求,金融需求是通过大宗商品套利的需求,也会影响大宗商品的价格。
大宗商品以前走势是相对正常的,在2000年后才进入牛市,主要原因是中国的巨大需求,原来我们说的石油危机等等,其实变动并不大,比如1973年的石油危机,也就从3美元-10美元,78年从13美元涨到38美元,90年升到42美元。
但很奇怪,09年前,大宗商品主要是生产需求,BDI指数一直高企,但09年后,我们可以观察到,BDI从20000点到300多点,海运并不景气,虽然大宗商品价格高企,但实际是一种虚假繁荣,很多的套利资本参与进来,通过控制贸易、现货和期货来控制价格,从生产需求转变为金融需求。
主要是将大宗商品作为套利载体,国内抵押资产开具美元信用证,从国外不断贷取低成本的美元资金,可以做很多轮,不断加杠杆,因为人民币当时正逢升值,而且中国进入加息通道,这些套利资金不断可以赚中美的利差,还可以赚汇差,基本上做一轮就20%的利润,包括世界上的大宗贸易商莱宝,前几年近半的利润从中来的,那就是了,大宗商品跌不利益开展套利,所以,贸易商再通过控制期货市场和现货市场,使市场只能做多,无法做空,进一步推倒了大宗商品市场价格。
那为什么突然就下来了,主要原因就是中国经济下来,没有真实的需求支撑,只要关键条件逆转,这种交易就没法做了,因为经济下行,人民币升值预期改变了,转而走向贬值,世界上的确是,就是跌多少的问题,2012年6月份开始第一次降息,进入降息通道,一些先知先觉的资金开始逐步转移,但由于升值还未停止,所以规模不大,为了不引起恐慌,基本上一直努力维持平衡,2014年三季度开始,人民币开始贬值,资金外流加大,人民币从强势货币,逐步变成了弱势货币,打破了大宗商品的套利条件,无论是利差和汇差都在缩小。最近的大宗商品又开始爆发,铁矿石涨了40%,铜在库存创历史新高的条件下,也反弹了30%以上,但我觉得这是一种货币现象,长期供需没有改变,只是货币推动下的金融需求起作用,延续不了太久。
再说说汇率,一开始,因为我们境内为了维护汇率稳定,央行完全拿外汇储备去扛,离岸和在岸发生了差距,2%,当时为了加入SDR,但后来我们一次性贬值了2%,避免IMF的批评,结果这次大幅度贬值造成了市场恐慌,大量的资金开始流出,很多原有大宗商品套利的钱,以为多是半年期一年期的贷款,通过虚假贸易又逐步流出,有人估计有1万亿美元之巨,前几个月,我们出口大幅下挫,全世界各个主体都在下降,但是对香港出口却增长90%,我想着增长的部分很多都是逃走的套利资金,这些疯狂出逃的套利资金使前段时间人民币贬值压力非常大,我们的外汇储备从2014年7月开始第一次减少,但实际增速从2013年12月就开始下降的非常明显了。中国外汇储备现在有3.33万亿,不久前是4万亿,现在降到3.33万亿。
那从现在看来,套利资本流出后,国内资本管制,正好一线城市房地产崛起,使资本有了套利的目标,货币会趋缓。
人民币贬值使套利需求也消失了,生产需求和金融需求的同步减弱,大宗商品价格难回高峰,将进入新常态,什么叫新常态呢,就是大宗商品的价格取决于生产需求,而全世界生产需求都不旺盛,大宗商品将长期保持低位或者中位震荡,再难以回到130美元那种高位,除非再出现中国这么一个能源需求巨大的国家,印度我认为在当前民主体制下还需时日。
另外,人民币贬值使大宗商品外购需求减弱,2015年12月美联储加息了,特别是这是美国近年来第一次加息,这表示美国进入加息通道,大宗商品以人民币计价的贵了,一定程度上需求受到影响,但影响我认为不大,因为境内外能源价格差缩小,也有利于消化国内的产能,如煤炭,之前是境内外煤价倒挂。另外,我们的粗钢出口也许还会增加,因为计价便宜了。
所以我认为人民币贬值短期对大宗商品价格是利空,单对黄金反而是利好,中期来看,人民币最早的套利资金离开后,在目前资本管制下,汇率开始逐步企稳,大宗商品的中长期价格还是要依靠经济复苏的真实需求,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
总体来看,中国经济的潜力仍然巨大,中国和发达国家差距巨大,我们潜力巨大,中国故事远远没有完。中国这么过热的情况成为历史,但是中国经济持续增长,而且是正常的增长,应该还有巨大的潜力,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只不过我们的专注点要从过去旧的增长模式转移到新的增长模式,旧的增长模式主要以中国制造为主的话,我非常看好中国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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