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地球做正义的事,时尚业有待与再生农业加速融合
2022-01-28 08:12 星期五
作者:实习生贾晓静 责编:许若瑜
近日,美国设计师Janessa Leone推出首个再生服装系列——Reciproque毛衣系列,原材料来自美国俄勒冈州再生羊毛企业Shaniko Wool Company。该系列突出了衣服与原料产地之间的关系,体现了设计师对时尚消费和生产的重新构想。

近日,美国设计师Janessa Leone推出首个再生服装系列——Reciproque毛衣系列,原材料来自美国俄勒冈州再生羊毛企业Shaniko Wool Company,其产地帝国畜牧场(Imperial Stock Ranch)是世界上首个获得责任羊毛标准RWS(Responsibly Sourced Wool,由全球性非盈利组织Textile Exchange颁发)认证的牧场。该系列突出了衣服与原料产地之间的关系,体现了设计师对时尚消费和生产的重新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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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ssa Leone Reciproque系列再生羊毛衫
图片来源:sports.yahoo.com

“仅一个俄勒冈州的农场去年一年从空气中固定的碳量就能抵消地球上30,000辆汽车的排放量。想象一下,如果整个美国的农场都能如此,情况会如何。”Leone此前关注过再生农业在食品领域的实践,认为再生农业在时尚行业节能减排方面亦可扮演重要角色。

碳排放是整个时尚行业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在政策层面,时尚行业在2021年底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期间更新了《联合国时尚产业气候行动宪章》,承诺到2030年,成员企业碳排放量减半。为完成该目标,时尚行业面临着巨大的节能减排压力。除了设计师Janessa Leone,其他时尚品牌亦有待通过原材料溯源,应用再生农业以重建供应链的方式积极寻求再生解决方案。

再生农业研究尚不完善

根据中国大自然保护协会TNC(The Nature Conservancy)农业专家与合作伙伴2021年共同发表的论文《再生农业——基于土地保护性利用的可持续农业》,国际上对“再生农业(regenerative agriculture)”还没有统一的定义。简单而言,再生农业是以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为目的,基于土地保护性利用,在减少机械作业和化学品投入的基础上,通过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实现在提高作物产出的同时,提升土壤有机质和氮元素含量、促进土壤固碳、改善土壤健康、最大化生物多样性的农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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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www.wbcsd.org

专注于再生农业实践的组织Regeneration International(RI)指出,“再生农业是整体的土地管理实践,可通过植物光合作用实现碳闭环,同时重建土壤健康、农作物弹性和养分密度。”再生农业不仅可以实现零负面影响,不会危害环境,而且还可以改善土壤,从而产生积极影响。与低碳农业(low carbon agriculture)、有机农业(organic agriculture)、保护性农业(conservation agriculture)相比,再生农业是目前离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目标最近的农业模式。国际土壤科学联合会主席Rattan Lal曾高度肯定,再生农业模式能够真正兼顾日益增加的粮食需求和生态环境改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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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非营利农业研究机构Ecdysis Foundation对再生土壤取样
图片来源:www.capitalpress.com

虽然再生农业运作模式在理论上可同时兼顾环保与生产能力,但仍有专家质疑其在具体实践中的盈利能力和大规模可行性。美国非营利农业研究机构Ecdysis Foundation一直致力于研究再生农业,曾对20个农场转向再生前后的盈利能力进行综合评比。结果表明,再生系统中的作物产量下降29%,但利润却比传统农场高出78%,这是因为再生农场的外部投入如化肥、农药更少,成本更低,且农民从再生产物中可以获得更高的作物溢价。

另外,从事全球再生有机农业研究的非盈利研究所Rodale Institute长期致力于研究传统农田与再生农田的产量差异,他们发现在最初1-2年的过渡期里,再生农业模式下的农田产量有下降现象,但之后两者差异并不明显,且遇到干旱天气,再生农田由于土壤状态弹性更大、调节能力更强,产量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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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规模再生放牧
图片来源:www.forbes.com

农田投资平台FarmTogether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Artem Milinchuk表示,有些研究未考虑时间成本,要使枯竭的农田恢复活力,重建供应链以扩大当地农民的规模并革新他们的耕种方法,这些需要数年时间和大量的资金投入。小型企业无法负担这样的投资,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正如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指出,再生农业研究尚不完善,许多声称再生农业可以产生巨大影响的研究没有解决所涉及的“科学和实践挑战”。关于再生农业领域还有很多因素需要深入调查,比如再生农业耕作技术的含义和普及、地域环境的影响等。

再生农业为时尚业提供减排方案

时尚业与农业的发展息息相关,从棉花到羊毛,大部分服装的原料都来自农场或牧场。近年来,一些时尚品牌已通过资助或自行开办再生农场、重建供应链的方式,寻求再生农业减排方案。

美国户外品牌Patagonia为印度再生棉农的试点项目提供了资金支持。该试点于2018年启动,共有165名农民参与,占地420英亩。目前该项目覆盖5248英亩土地,参与耕作的农民数量达到2260名。“我们去印度参观了这些再生农场,农场里有各种益虫、动物,生物多样性非常丰富,许多印度农民说像回到了传统做法,他们的曾祖父曾经是这样种地的,”Patagonia运动装主管海伦娜•巴伯(Helena barour)解释道,“认识到土壤从大气中吸收碳的能力对我们是一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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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户外品牌Patagonia印度试点再生农场
图片来源:www.patagonia.com

小众品牌也积极将再生农业理念融入品牌概念中,自行建立再生农场,以提升品牌的环保影响力。小众简约品牌Co由2021秋冬系列“自然世界”(Natural World)开始,其创始人Stephanie Danan和Justin Kern创建了一个新的基于自然系统的供应链。Co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品牌影响力,更是期待通过再生能源的利用在保护地球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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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 “自然世界”系列
图片来源:www.vogue.com

“蔬菜、牲畜再到棉花,再生农业实践本质上超越了有机农业,更多地关注生物多样性和土壤健康,可以吸收更多的碳到土壤中,帮助恢复土壤。”Justin Kern肯定了再生农业的意义,并表示,“只有人人都参与进来才会奏效”。

以可持续发展而闻名的美国品牌Christy Dawn打造了专属的再生农场,花了两年时间使24英亩枯竭的农田重现生机,并推出了“从农场到衣橱”的再生系列衣物,深受看重环保价值的消费者的欢迎。在其再生农场里,从原材料种植到染色缝制均经农民手工完成,全程不用任何工业化农业生产手段。去年,该品牌官网发布声明,其现有24英亩再生土地所提供的原料足够生产6,500件连衣裙和2000件男女通用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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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品牌Christy Dawn专属再生农场
图片来源:christydawn.com

“我们不想独享,”Christy Dawn的设计师Christy Peterson表示,“事实上,这种再生农业方法并非我们独创,只是在模仿大自然已经在做的事情。我们是一个小品牌,但我们的目标是与世界分享,希望更多的人加入。”

时尚业加强与再生农业的融合为时不晚

“再生”已经成为时尚行业新一轮的热词,体现出时尚业对可持续发展的不断探索。时尚业中应用较多的再生尼龙,大多是由回收物再度制成,用作制造“再生”服装的原料;深受instagram博主喜爱的运动服制造商Pangaia将其在衣服中使用的海藻、桉树和野花等定义为“再生资源”,因为它们“在被部分摘除后,会自然地再生”;法国设计师Marine Serre则声称,在某种程度上,利用“再生材料”就相当于升级版的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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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gaia牛仔布原材料来自野生荨麻
图片来源:thepangaia.com

但是太多“再生”概念的应用并不利于其发展。“我担心,如果‘再生’被用于指代太多概念,它就会变得淡化和毫无意义,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会消失,就会变成‘可持续的’或‘纯粹的’模式的翻版。”再生自然联盟(ROA)政府主管伊丽莎白·惠特洛(Elizabeth Whitlow)一直致力于确立再生材料认证标准,希望“再生”一词可以保留住真正的含义。

“对我而言,‘再生’是指能够自我更新的生态系统。”纤维农业非营利组织Fibershed的创始人Burgess也对“再生”意义的模糊提出了质疑,他肯定了回收旧物制造尼龙的生态意义,认为其节省了石油,减少垃圾填埋量,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但这种“再生”概念仅指减少环境影响,并非从根本上恢复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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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da再生尼龙产品
图片来源:www.prada.com

再生农业能够将碳捕获到土壤中实现碳闭环,其“再生”概念不仅指减少资源的消耗,而且意为通过天然的耕作来恢复土地原始丰富的状态,使得全球变暖问题得到自然缓解。“再生农业在为时过晚之前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应对气候变化的机会……农民与牧场主转向再生农业后,要与希望改变供应链的品牌联系起来,逐渐培养消费者选择再生产品的意识,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在为地球做正义的事。”美国专注于世界草原再生的非政府组织The Savory Institute的首席商务官Chris Kerston如是说。

大型奢侈品集团的参与让“再生农业”的发展意义更加深远。专注于纺织、时尚、服装等领域的网站Fibre2fashion的报告《2022年及以后的时尚行业》(Fashion industry in 2022 & beyond)显示,新冠肺炎的流行加速了奢侈品市场的结构变化,而在未来,奢侈品牌需要不断重新自我定义,做社会和文化的推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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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cci Off The Grid系列选用循环再生、有机生物基材料
图片来源:www.the-spin-off.com

开云(Kering)集团已经开始了“再生农业”相关实践。去年年初,开云集团和保护国际基金会(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发起的再生农业自然基金(Regenerative Fund for Nature)正式启动,将向农业团体、项目开发人员、非政府组织,及其他愿意尝试、证明和推广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的农业实践的利益相关方提供资金,其目标是到2025年将百万英亩用于时尚原材料的普通农田转变为再生农田。开云集团首席可持续发展官Marie-Claire Daveu表示,“再生农业是一个多方受益的解决方案,既可以帮助我们减轻对环境造成的不利影响,也能帮助实现供应链可持续发展。”

“时尚与农业、土地和森林都有着内在的联系。时尚行业应该考虑如何回馈自然,做出根本性的转变。”保护国际(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以保存地球上的自然遗产为宗旨的非政府组织)弹性供应链高级顾问DR. Helen Crowley说,“比起其他行业,时尚业虽然与再生农业结合较晚,但在未来十年仍然可以发挥令人难以置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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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www.soilcapitalfarming.ag

融合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时尚行业要放慢脚步,积极投资创新举措,加快向循环再生系统转变。政府和品牌要开发新技术,工人需积极接受培训。”英国时装协会(British Fashion Council)首席执行官Caroline Rush呼吁时尚行业与再生农业的融合需要行业各方共同努力。

题图说明:美国品牌Christy Dawn“从农场到衣橱”系列
题图来源:www.organicconsumers.org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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